安乐侯的眉心登时拧了起来,他道:“取血入药?”萧澈点头道:“正是,本王寻了名医想要将靖言身上的亏损给补回来,那名医道说靖言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须得亲生父亲以腕血为引入药煎服,如此今冬过去靖言身上才能大好。”时间不多安乐侯闻听萧澈所言,一时竟有些慌神。慕容靖言的亲生父亲他早已死在了那年熙宁帝的手下,如今安乐侯又要到哪去给慕容靖言寻来他的亲生父亲来取腕血给慕容靖言入药,慕容靖言虽不是安乐侯亲生,可他也是自小便到了安乐侯身边,安乐侯亲生子早夭,不论是当时沉浸在丧子之痛的安乐侯心里还是在现在早已经把对亲生子的疼爱呵护加注在慕容靖言身上的安乐侯心里,慕容靖言就是他的孩子。要安乐侯眼睁睁的看着慕容靖言如此这般能治却不得治,安乐侯心里到底不忍。萧澈看着安乐侯闪躲的眼神,他心下便猜测道,只怕是安乐侯是知道慕容靖言并非是真的慕容靖言的。安乐侯犹豫半晌又问道:“殿下,可有别的什么方子能治靖言的身子?”萧澈摇头,态度坚决,他一脸惋惜的说道:“侯爷旧伤复发,能照顾自己已是难得,此番竟是我难为侯爷了,罢了,左右靖言的身子自小便不好,以后更仔细些养着就是了,侯爷莫要忧心,本王总是能给靖言寻来更好的方子的。”安乐侯情急之下竟掀袍跪在了萧澈面前,他拱手道:“靖言自小便同殿下在一处,臣感念殿下照顾靖言的恩德,此生无以为报,只待来世当牛做马能报答殿下一二。”萧澈眉头未皱,面色无波,心底却是好一番汹涌,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安乐侯,心底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倘若慕容靖言真同安乐侯没有血缘关系牵扯,安乐侯又如何能像如今这般跪在他的眼前只许来世当牛做马,安乐侯是不知,还是真的疼爱慕容靖言到如此地步。萧澈伸手扶了安乐侯起身,他道:“侯爷言重了。”后院来传慕容靖言已经命人摆好了早膳。萧澈又同安乐侯道:“靖言已经起身,后也来的这么早想必还没有用早膳,不若侯爷同本王一同往后院去,陪靖言用个早膳吧。”安乐侯抹了一把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眼泪,拱了手道:“臣多谢殿下。”二人将往后院去的时候萧澈道:“既然方才本王同侯爷所言的方子无望,还请侯爷不要将此事告知靖言,以免他劳心伤神,到时候可就又要闹侯爷去了。”安乐侯驼着背,老态尽显,他点头道:“殿下思虑周全是臣所不能及。”萧澈勾唇,他无心再同安乐侯周旋,他只希望安乐侯切莫要知道慕容靖言身上的弯弯绕,他深知安乐侯早年倾心于文佳贵妃,这些年安乐侯在朝堂上对他倒也是多加照顾,明面上瞧着安乐侯是个不偏不向的中立之臣,可萧澈心中清楚安乐侯所谓的不偏不倚正是在暗中支持他。无论是安乐侯对文佳贵妃的旧情,还是这些年来对萧澈的照顾有加,萧澈都不想辜负,可这事又是由不得他做主。待二人行至后院,慕容靖言披了大氅站在门口等,才拐过拐角萧澈便疾行几步先上前将慕容靖言揽在了怀里。他温声道:“这样冷怎么又跑出来了?”慕容靖言缩在萧澈的怀里,他想,晨起时候萧澈的冷淡想必应是昨夜晚间没有睡好的缘故,如今他还是在萧澈的怀里,萧澈的手还是搭在他的腰上,还好,还好,萧澈还是爱他的。慕容靖言竟然忽然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下来,从前,从来到帝都,从到萧澈身边起的那一刻,慕容靖言都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够在抛去自己所图之外仍旧这样害怕失去萧澈,害怕失去萧澈的疼爱。走在萧澈身后的安乐侯眼瞧着前边的两人,眉毛不自觉的拧了一下,慕容靖言在宁王府里的气色的确比着在安乐侯府里的气色要好很多,他在院里环视一圈,也只架了一只药炉,安乐侯不禁怀疑起了这宁王府中是否真有什么名医存在。倘若有的话,就算暂时没有亲生父亲的腕血入药,不管是那名医还是萧澈想必都会先弄了方子好生温补着。可若是没有安乐侯看着依偎在萧澈怀里的慕容靖言,只怕这宁王府还有这宁王都并非是慕容靖言能立身能依靠算计的人。屋中已经备了早膳,萧澈瞧着桌子上都是些小菜,他替慕容靖言撤了大氅问道:“怎的命人摆了这样多的小菜?靖言晨起不是爱吃些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