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天色很晚了。”桃应红见谢礼悠闲挑着面,不由开口。山中不比城内,一旦起风便是刺骨的寒。
她本想让谢礼回城,只是左看右看,却不见富贵的影子。先前她一直以为富贵在车中,只是她叫了两声,马车内毫无动静。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脑子里升起——
“大人,你自己来的?”
谢礼吃完最后一口面,动作儒雅地擦拭嘴唇,缓缓点头。望着桃应红惊恐又不解的目光,他开口:“怎么?”
还能怎么?大风、纵马、一人,富贵天天在自己耳边叨叨少爷身子如很受不得凉、如何需保养,转头来他自己把谢礼一个人放外边!
“富贵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谢礼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搁下筷子,他站起来似乎打算要走。经过桃应红身边,他脚下一歪,整个人向地下倾倒。
霎那间桃应红双手环住谢礼,才没有使得尊贵的县令大人倒下去。见谢礼面色苍白,额间竟冒出丝丝冷汗,她的心骤然抽紧。
“谢礼!”
恍然间想到那一晚他说的“喝不喝都无用”地言论,桃应红眉头皱起:“你没有喝药。”
没有喝药,还敢跑来山中吹风。回府后,富贵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谢礼大方承认:“没有。”
之后他轻抚额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桃应红见状把谢礼一只手拉过自己肩膀,小心翼翼带着他来到马车上。
“我送你。”桃应红将人赶上车,然后一脚踩上踏板,拿起缰绳一挥。马儿感受到驱使,扬蹄奔跑。
马车内,谢礼一改之前的病弱之状,低头暗笑。
“你感觉如何?”回了县令府,却没有富贵的声音。桃应红望向四周,感觉有些奇怪,往常他总是第一个迎过来的,今日怎么?
谢礼下车之时,还是保持之前的样子。他揉着太阳穴,轻声说:“不太好。”
许是入夜的缘故,府内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她望着谢礼在前面走的身影,胸腔内又传来阵阵跳动。
她叫住他:“谢礼!”
谢礼回头,入目是桃应红盛着月色的眼睛,像一池秋水。她今日仍旧是那一身红衣,衬得肤白似月,平日里坚硬又倔强的脸变得柔和。她开口,如铃般的声音传来:“这里是不是闹鬼了?”
……谢礼的脸色一时间五彩纷呈,险些跟不上桃应红跳跃的思维。
“为何这么问?”
“我一进门,就觉得心脏跳的好快,肯定闹鬼了,”桃应红捂着心口,狐疑看着谢礼黑下来的脸,“你脸色更差了,我去给你熬药。”
说完桃应红似一阵风飘向厨房,谢礼还没开口的话生生被堵了回去。
半晌,他站在厨房外,听着里面锅碗瓢盆的碰撞,中药的苦味儿顺着鼻管炸开在脑中。
罢了,如今时机不对。
今日他只不过是与她对坐,那人就能敏锐感知到自己的不同。他试探性走一步,那人直接退避三舍,更是扯出什么闹鬼。
桃应红,你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在做戏呢?
檐下,谢礼拾起一根枯草,倚靠在门框上。厨房的窗子有一处破洞,从这里向里窥看,她正在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