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陵被他提着后领,跑不掉,看向一旁周清光。
晏侯爷一声冷嗤,“他救不了你。”
周清光最初还是晏侯爷带的兵,一手被他提拔起来,后来自己的腿脚受伤后,上不了战场,见他颇有抱负,尚有大仇未了,便给了晏长陵。
昔日的主子和如今的主子掐上,周清光只能装作瞧不见,背过身去。
晏长陵逃不掉,也没挣扎,扭着脖子,尽量维持体面,懒懒地回了一句:“打累了。”
晏尘阙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手上的力道松开,“你说什么?”
侯夫人走的早,晏长陵几乎是他一手带大,从小肉团子带成了战场上的少将,他是个什么性子,自己何尝不知,早年为了上战场,扮成士兵偷偷跟了他几十里,被发现后,扒住他马腿不松,撒泼打滚死活不回,至今这桩笑话还在军营里流传。
一个披上战袍眼睛便会放光的人,说他打累了?
晏尘阙神色一变,紧张问道:“出事了?”
晏长凌没应,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理了理被他揪乱的衣襟,立在那好一阵沉思,似是在组织言语。
晏侯爷等了半晌还不见他开口,不耐烦了,正欲发作,晏长陵双臂一展突然抱住了他。
他个头高出一截,晏侯爷被他一抱,完全没有防备,脚步被撞得退后两步,心头一震,竟失了神,“你”
晏长陵道:“父亲,我厌倦了打打杀杀,想家,想父亲了。”
他嗓音很低。
晏侯爷竟听出了几分沧桑。
“父亲放心,我已去陛下面前请过罪了,往后儿子就陪在你身边,替你老人家养老。”不等晏侯爷反应,一把松开他,转身疾步走向一旁,翻身上了周清光的马匹。
马蹄子扬起一片尘埃,人都瞧不见了,晏侯爷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句,“不败家,老子就烧高香了,还要你养老”
转头去找周清光。
哪里还有人影。
晏侯爷:
唤来一旁阿福,肃然吩咐道:“派人去边沙打探一下消息,查查到底发生了何事。”
—
半个时辰不到,白明霁便到了大理寺。
如今虽已立了案,暂且只是嫌疑人的身份,定罪前,她的行动能不能自由,全凭岳梁一句话。
下了马车,岳梁径直把人带到了后院门口。
早上一起来便去了衙门,一堆的人和事还在等着他,岳梁没跟着进去,脚步立在了门槛外,“先等会儿,我稍后就来。”
白明霁点头,“好。”
因母亲的死,她几乎成了大理寺的常客,对这里算得上熟门熟路。
大理寺煞气重,寻常官员除了当差的时辰,不会在此停留。
岳梁不一样。
吃喝住行都在这儿,连家都安在了府上。
白明霁有些日子没来了,顺着后院的长廊一路往里走,到了一处小院前,门口的丫鬟见到她,面色一喜,笑着迎了上来,“大娘子来了。”
白明霁点头,问道:“老夫人身子还好吗?”
丫鬟一面将她往里领,一面回着:“挺好,就是时不时惦记着姑娘。”
岳家原本也是京城里的世家,后来岳家家主犯了错,被岳梁大义灭亲,亲手将人送到了断头台上。
陛下看中了他的忠诚和狠决,封他为大理寺少卿。
如今家中只下剩下了这么一位老母亲。
先前家中倒是有个妹妹,可惜早年落水死了,老夫人自那之后便得了心病。
老夫人头一回见她,便把她认错成了自己早死的女儿,那时她有求于岳梁,抓住了这个机会,将错就错,时常过来孝敬老夫人,陪她聊天,替她捏捏胳膊捏捏腿,日子一晃,过去了一年多,倒也成了习惯,隔上一段日子,她还是会来。
岳老夫人正坐在木几前晾着香片,见她来了很是高兴,招呼她进屋,把手里的一块香片递给她,“闵儿,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