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份兼职的工作时间对他来说正合適,秋池暂时不考虑离职。
列车时不时穿过隧道,秋池靠在车厢连接处,耳边传来类似电流穿过的耳鸣声。
帐户上多了两万块钱,是傅向隅退回来给他的。
秋池觉得自己挺贱的,因为刚在傅向隅车里,那个人说这两万块就当赔给他的时候,他心里其实隱隱是有点高兴的。
这两万块对於傅向隅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却是他省吃俭用,顶风冒雪地在外边跑了两个多月才攒下来的。
寒假期间,秋池在几个兼职之间连轴转,除去吃饭洗漱的时间,有时候连五六个小时的睡眠都难以保证。
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没法为自己「討回公道」,那收下对方的「补偿」,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松快点,也无可厚非。
他只能这么想。
秋池的老家在一个中部偏南的城市,靠海、多雨,他妈现在就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县城里,租在一个老小区的单元房中,百来平的平层隔开分成了两套,分別租给不同的租客。
这个出租屋是秋池跟他妈住过时间最长的房子,因为价格还算便宜,而且离他妈妈原本上班的几个地方也比较近。
进屋后桂姨给他拿了双拖鞋,特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今天午饭都是你叔叔去弄的,我这边也不敢走开太久,怕你妈妈又……唉。」
「怎么看着又瘦了?」桂姨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上次你回来是不是放暑假的时候?那时候穿得还没现在多呢,怎么现在看着比那时候还要瘦?」
秋池含糊地应了几句话。
「我妈妈她……」
「刚睡下了,」桂姨说,「医院那边说最好再住院观察一天,结果你妈说什么也不肯留院,这不,我和你叔叔就把人又给送回来了。」
秋池:「麻烦你们了。」
「这孩子,跟我还说什么客气话,咱们家都认识多少年了。」
桂姨说要去准备晚饭,和秋池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秋池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臥室的门,还是熟悉的陈设布置,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独属於秋池年少时记忆里的、家的味道。
母亲背对着他,侧躺着。
秋池悄没声息地走到窗边的老式沙发椅上坐下,他沉默地凝视着熟睡的母亲。
她变得衰老了,因为生病,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黄调,就算睡着了,眉眼间也浮着层枯败的倦意。
以前他什么话都和妈妈说,老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把他们捆绑在一起的联繫不只是血缘——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妈妈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