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低头想了许久,才又叫道:“不对!猴哥!还有新天条呢?迎出新天条,我们兄弟俩都有大功啊!”然而,面对这样的虚名,孙悟空却连眼皮都懒得抬,随口反驳。“在沉香劈开华山以前,咱们有谁知道新天条就藏在华山里面?……不过是机缘巧合,别人不知,我们自己还不知吗?少在自己脸上贴金了!”猪八戒张口结舌,半晌才自暴自弃地追问:“猴哥,俺老猪没你精明。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直说!”孙悟空白了猪八戒一眼,直言道:“撇开新天条不论,沉香救母本就是他们杨家的家事。咱们兄弟原先以为是那杨戬不是个东西,这才扯了进去。现在看来,那杨莲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兄妹俩狗咬狗,跟咱们何干?”“那还不是因为杨戬他惹了你么?”猪八戒奇道,“要不是他带兵打上峨嵋山,后来又……”“老孙想不通就想不通在这!”孙悟空皱眉道。这个问题在他心头盘亘多时,猴子性急,已憋地他抓耳搔腮。“老孙与他旗鼓相当,他惹毛了我有什么好处?”“那还不是他司法天神当久了,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猪八戒顺口答话。“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哼!是吗?”孙悟空眼珠一转,忽然拽起猪八戒驾云腾空。“走!带我去找杨戬,弄个明白!”待猪八戒带着孙悟空找到秘境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大半天,而那秘境也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若非孙悟空有火眼金睛,他们想见杨戬一面怕也并不容易。两人降在院中,累地不轻的猪八戒气呼呼地抱怨:“玉帝老儿可把你藏够紧的,杨戬!这算是怎么回事?金屋……”猪八戒话未说完,就看清了杨戬手上那柄正在做雕刻的刻刀,立马住了口。杨戬也烦地不行,握着刻刀就站了起来。看架势,仿佛是要拿刀捅孙悟空和猪八戒两下。“孙猴子,你是来给你师弟出气的?”孙悟空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火眼金睛已经看清了缚在杨戬身上足有四指宽的玄铁铐锁。玉帝的高深法力在那玄铁上不住流转,已将杨戬压制地犹如一抹游魂。只这一瞬间,孙悟空就意识到,他已经不用再问了。因为到了今天这一步,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只是困惑道:“我曾听师父说过玄武门的故事,他说,天家无情。杨戬,如果这件事玉帝没有错,那么你也应该没有错。现在玉帝仍是玉帝,可为什么你竟败了?”——因为我那时扳不倒玉帝,而如今或许已是攻守易势。杨戬瞪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答:“孙猴子,我怎么败的,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么?”猪八戒知道杨戬指的是孙悟空在昆仑山下与旁人一同围攻杨戬一事,赶忙给师兄挽尊。“谁让你先用的宝莲灯暗算我猴哥?再说了,你连自家兄弟都出卖了,这败局不是早就注定了吗?”说起这件事,孙悟空又是一阵疑惑。“小狐狸虽练成了劈天神掌,可经验太浅。你怕她什么?”杨戬心下一跳,已知孙猴子精明一如往昔,当即故作羞怒。“看来你们今天不是来找我打架的,是来笑话我当年失算!哮天犬,我们走!”话音一落,他便拂袖而去,竟真将孙悟空猪八戒两人晾在院中不理了。“杨戬!”孙悟空见他掉头就走,赶忙在他身后一声高喝。而恰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天边忽然滚来一记炸雷。孙悟空只见杨戬的背脊猛然一僵,整个人立时如断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地跪了下来。这一夜,暴雨如注,轰鸣的雷声响了整整一夜。“主人!主人,你别丢下我,主人!”哮天犬手足无措地抱着咬紧牙关竭力忍痛的杨戬失声痛哭。“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孙悟空被哮天犬哭地心烦意乱,当场一声暴喝。“能帮得了你主人吗?”可孙悟空这一声,哮天犬尚未如何,被哮天犬抱在怀里不知是昏是醒的杨戬却是一声闷哼,嘴角竟又渗出血来。孙悟空见状,顿知自己这一声又加重了杨戬的痛苦,不禁又是懊悔又是生气,只得“哎呀呀,烦死了!”地小声叫着,在房内转圈圈。如果这是雷公电母四海龙王作怪,孙悟空早就打上门去了。可偏偏,这里是秘境,这是玉帝给杨戬的惩处。眼见连师兄也束手无策,猪八戒不禁吸着气小声感叹:“这玉帝老儿也忒狠了!这是要折磨死他这外甥啊!”哮天犬不应声,只管死死抱着杨戬小声哭泣。孙悟空也不应声,他向来自负功法,可面对附带玉帝道法的玄铁锁链,他竟不能将丝毫法力输送给杨戬,助他缓解痛苦。回想当年大闹天宫,自己还给过玉帝老儿当头一棒,逼地玉帝钻桌子,他不免有些怀疑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