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方绣帕,帕子上用金丝银线绣了鸳鸯交颈的图案,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之物,只是帕子的绸布有些发黄,一看就是年岁久远之物,上面绣了两句诗。盛鹤岚薄唇微勾,凉意四溢,拿起绣帕缓缓读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刘家窈娘赠吾爱……”他凤眸深沉若水,望着老夫人一字一句读出李知南三个字。而后故作惊讶,“咦,你并不叫李知南,如果我没记错,已故吏部尚书可是叫李知南?”京卫装模作样上前,哎呦一声,“属下拿错了,原来李尚书也和属下一样遇到这般痴情的女子啊,原来这痴心女子薄情郎的一句不是白说的。”说完,京卫又从怀里拿出几封书信,“大人,小的一时疏忽拿错了,这几封书信是属下从刘窈娘压箱底搜出来的,都是刘窈娘写给李知南的,好奇怪,这两个名字好生熟悉。”他装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大人,属下想起来了,这刘窈娘可是前国子监祭酒刘大人的幺女,后来嫁给了镇国将军,原来和李尚书有一段情缘啊。”盛鹤岚哈哈大笑,“不许胡说八道,你以为谁都和你那个贵妇一般淫奔无耻,刘大人博学多识家风严谨,听闻刘小姐当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会这般不顾廉耻,不但丢尽刘家的脸,将军府的脸也被丢尽了。”说完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老夫人,嗤笑一声,“替老夫人拿下麻布,老夫人,京卫们无礼,不要放在心上,这些风月往事不过是京卫们无聊拿来八卦下,老夫人不要介意,对了,听闻老夫人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知道可认识这个刘窈娘?”老夫人身体一软,瘫坐地上,眼神发怔,无数往事犹如长江水滚滚而来,她刚刚及笄,爹爹将她嫁给镇国将军,他木讷无趣寡言少语,除了练武就是练武,每次外出征战就是几年,让她独守空窗。她对他毫无爱恋,就算他对她再好,也激不起她半点爱恋,是他毁了她一生,她怨他恨他,对他没有半点心思,连带着他的孩子她也不爱,只不过尽娘亲的责任罢了。渐渐两个孩子大了,她以为自己的日子就是这样古井无波,可是没想到那一年的琼林宴,那个相貌清雅绝伦的探花郎,一首绝句惊四座,也惊了她的心。她想法设法和他相识,而他也不介意她比他的年岁大许多,他们花下写书画、月下共饮白,一起弹琴吹箫,他们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有说不完的话,她只有看到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她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窈娘,恨不相逢未嫁时,今生我们已经错过,愿结来生缘。”后来,他说他每天都活着自责和愧疚中,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他要离开她,她怎么会让他离开自己,她还有一个女儿,她的女儿可以为她续缘,她不要今生错过,她的女儿可以嫁给他。望着盛鹤岚满是讥讽和厌恶的神情,老夫人颤颤巍巍站起来,“你怎么懂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从未越过界,甚至连手都未牵过,我们是清白的,不许侮辱他。”盛鹤岚低头浅笑,笑声渐渐大起来,“这话你不该对我说,对老将军说,对沈夫人说,对所有被你们的无耻辜负的人说,你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你喜欢之人的儿子,一意孤行要缔结婚约,害了镇北伯也害了他的女儿。”老夫人脸色惨白,“一派胡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儿必须要嫁给淮儿,淮儿那么优秀,怎么会怎么会不要他。”盛鹤岚鄙夷的看着她,“你执念太深,已经走火入魔了,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怎么想,明日皇上亲审,若是李景淮不和沈知嫣退婚,我就把你的丑事公布天下,你知道我说到做到,你好好想想吧。”眼见老夫人一脸绝望瘫倒在地,盛鹤岚鄙薄的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京卫离去。走到屋外,吩咐京卫们将屋门锁好,而后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屋中,那里坐着两人,两人皆是脸色毫无血色,神情呆滞眼如死灰,正是沈候和沈夫人。原来盛鹤岚开始提审老夫人的时候,就命人将一直等在指挥使司外,想求见自己为老夫人和妹妹说情的沈候请了进来,又将沈夫人也请了进来,请他们听了这个前尘往事。良久,沈候拉住沈夫人,两人似乎失了灵魂一般,行尸走肉般跟着盛鹤岚走出刑狱,沈夫人抬头望着灿烂的旭日,忽的痛哭失声,“哥哥,如果可以,我愿从未生在将军府,从没有这样的娘。”沈候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忽然砰地一声打在石墙上,鲜血崩出四溅,他却置若罔闻,从小到大娘就对他和爹一直冷冷淡淡,原来如此,不是她不会笑,不是她不会喜欢和关心,是她把所有的喜欢和关心给了李知南和李景淮,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