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今日看着确实是肤色红润,面如桃花,颜色灼灼。她掩着嫣红的菱唇笑了笑,难掩喜色,斜睨了一眼,含笑道:“哪里及得上你年轻好精神我这人就是怕冷,好容易熬过了冬天,如今天气暖和,出门走一走,瞧着别宫里头又是花开如锦,心里自是舒坦。”
说罢,安乐公主又连忙招呼谢晚春坐下,亲亲热热了好一会儿,那热情劲头直接就把一边冷漠的亲娘晋阳王妃给比下去了。
谢晚春端着酒杯喝了几口桃花酒,口上与安乐公主说话,心里却又思绪四起。
人啊,果真是要活的长久才好。
似安乐公主,从出生起就没做过几件明白事。谢池春十四岁下嫁西南王府射杀西南王的时候,安乐公主呆在宫里伤春悲秋;二王联手逼宫的时候,安乐公主呆在宫里哭哭啼啼;先帝病重将政务交于谢池春的时候,安乐公主正与承恩侯谈情说爱
偏偏,这样一个人,投了个好胎,运气好活得久了些,如今竟也算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了。
谢晚春虽然知道自己如今该要改一改立场和想法,可看到左右那些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却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骨冷。
谢池春这个镇国长公主看着风光,可谁知道那些风光背后是些什么?她牺牲了那么多的东西,费了那么多的心力,杀了那么多的人,甚至赔上了她自己。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天下人恨她入骨。
她一死,那些讨人厌的贱人恨不得普天同庆,似是熬过隆冬到了暖春一般,重又风风光光、精神抖擞的冒出头来。
她为之所牺牲的东西、所耗费的心力以及那些死去的人,真的值得吗?
昔日故友今何在?满座仇寇满目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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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待安乐公主说完自家趣事,就听见外头的宦官忽而尖声喊了一句:
“皇上驾到”紧随其后的是一声,“贵妃娘娘驾到”
谢晚春随着众人一同行礼,起身的时候眼角动了动,果是见着皇帝携了容贵妃从外头走进来。
按理,这牡丹宴乃是后宫开的,请的也多是各家夫人小姐,皇帝自然是不必到场,以往也不过是传道旨或是赐些东西。可这到底是容贵妃第一次挑大梁,既是欣喜若狂又颇有几分心虚气短,忍不住就拉了皇帝来做靠山。
皇帝穿了一身明黄色的便服,因为年初大病了一场,如今虽是将养了些时候,但面色依旧不大好,瘦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走过去的时候,风吹动宽大的袍服,空落落的,似乎比竹子还要瘦。
站在皇帝边上的容贵妃却显得格外的容光焕发,长眉入鬓,凤眸明亮,粉面飞霞。她柔媚且温柔的依在皇帝身侧,一步步的走到首座。她满身珠翠,华贵至极,可那灼人的艳光却跟胜过了珠光,犹如直刺入目的长针,直叫人一眼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