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郅眸子暗淡了些许。
虞爻看着他,又瞥向屋外,雪小了,点点纷飞。她说:“将军,陪我去找祖母和父亲吧,有些话相对他们说。”
心猛然一裂,他知晓,分别就在今日。
两人缓步至大堂,虞老夫人和虞召丰都在,虞爻走进,秦郅在外头等着。
两位长辈见虞爻含笑向他们走来,心中都隐隐有种预感。
“虞老夫人,”虞爻看向满头银发的人,又看向面容和善的男子,“虞员外。”
称呼的改变,意外着身份的转变,两位长辈相视一眼。
“我叫虞爻。”
“你们不要担心,虞夭很快就会回来。”
“谢谢你们的包容和疼爱。”
虞爻不疾不徐,声音含笑温淡,“就此别过。”
两位长者欲言又止,半晌后,虞召丰才道:“小姑娘,夭夭真的能回来吗?”
“嗯,一定会的。”
“那你呢?”
“回到我应该在的地方。”
“照顾后自己。”
“你们也是。”
和“亲人”的话别,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虞爻从堂中出来,走至秦郅身旁,“将军,雪小了,我们一同在雪地里走走吧。”
秦郅转身,道了一声“好”,想要撑伞时,虞爻却道:“不撑伞。”
“好。”
两人并肩而行,各有所思,一路无言。走着走着,到了一方小亭,亭前是一条宽广的江。
虞爻看着亭上可这的字,念了出来:“朝念亭。”恍然记起萱柔曾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
说是有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妻子因病离世后,丈夫欲殉情,却想起妻子的嘱托,让他好好活着。丈夫是个匠人,为了纪念妻子,便在暮思江旁修建了一方石亭,名为朝念,取自妻子的姓名。
这石亭供旅人歇脚,也寄托哀思。
眼前的江便是暮思江。
朝念慕思,他时刻在思念着妻子。
虞爻看向秦郅,他亦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两人头上都覆了一层净雪,远观,就像是一起白首了般。
“秦郅,我要走了。”虞爻贴近,靠在秦郅的怀里,望向暮思江,“你要照顾好自己。”
话未落,秦郅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发颤,双眸颤动,望向江面。
细雪残,雁北归,暮思江解冻。
一老翁划着一叶扁舟,水纹荡漾的很慢很缓。舟中出来一老妇,为他穿上一件蓑衣。
在所遇的故事人物中,秦郅对她来说,是一个值得疼惜的存在。幼年父母双亡,少年时期便在刀光剑影中讨命,以后……他会不会很孤单呢?
虞爻抬眸,看向他,眼眶泛着红,雪落在他的眼睫、肩上、发丝上。
风雪染青丝,白首为一生。
她想:这样也算陪他一辈子了吧。
靠在秦郅的肩上,虞爻脑中闪过很多人,她想起叶三娘,想到温多歌……最后是虞夭。
她写给虞夭的信很简单:
愿你走得出楼外楼,看得到天外天。
愿你多展笑颜,万念得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