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的土地上,外来者的脚印盖住了原来的脚印,坑坑洼洼,丑陋不堪,以土生土长的鲜血填埋。
侵略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贪婪的笑最险恶,沾满血的屠刀最凶残。在恶的胁迫下,善给恶让步。他们掠走所谓的财富,也掠走了所谓可以生产财富的人——奴隶。
海上掀起了一场名为罪恶的贸易。
怪异的巨兽往返于不同的地点,饱腹令它们缓慢,海里有它们的排泄物。“排泄物”不得安宁,化成了鬼,有巨兽被成功拖下水,为鬼食,亦成了鬼。
夜晚的天灯照样升天,但烛光照亮的不是人的欢声笑语,是尸体倒在血泊中的沉默。它们没收到属于这片土地的祝福,它们见证了它的苦难。那段日子,世界各地的人们莫名其妙做起了噩梦。
夕禾:“为什么,命运总拿人开玩笑。”
“夕禾”去哪了?
“夕禾”不在,她只是想起来去赴一个迟到的约,好好地道个别。
“我很快会回来的,再回来后,哪也不去了。”
……
斯古发脾气了,他那么生气,作战时出手一招比一招发狠。但对方无心作战,而且很敷衍。
“你的剑呢?”
她连武器都懒得拿。
“扔了。”
“你就是这么来赴约的?”
他又不敢真的伤她,只会更气。她当他只是在开玩笑,终止了这场战斗。
“你赢了,恭喜你,天下至尊。”
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的。他是共主了,多厉害,只有他配得上那顶峰。
“为什么?”
他满脸覆上阴霾,她从未见过他对自己这般冷漠。
她自知理亏,有点不敢看他,但经年历练造就了她心如止水的本事。
“我说过的,奔忙太久,乏了。”她身上多了一种以前未曾有过的冷静的沧桑感,“现在乃至以后,我只欲偏安一隅、安稳度日——此行,便是来向你道别的。薄海,我们该告辞了。”
近二十年,她逃避与思考了这漫长岁月,最后总结出一句告辞。
天空中二人相对而立,他们之间隔着距离,如当年一般风起衣发、威风凛凛,但有些东西已然不似当年。
“我等多久了,”他连苦笑都做不出来,“最终换来你一句告辞?”
“……抱歉。”她其实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但又不愿撕破脸,语中带挽回的意思,“所以我认输了。在藏海那时我就认输了,我不同你争天下,就当作对你我二人相伴多年的……补偿。”
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
“这算什么补偿!”
他踩着脚下气流,步伐沉重地向她迈步走近,踏出的余威透着愤怒与不甘,草木鸟兽因他的威慑而缄默或逃窜。
“雾影,别闹了,好么?”
他更强了,她心想。而她不受他的威慑,没有任他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
“薄海,”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一声让那步伐止住了,过分理智的言语清醒而疏冷,“我想卸下过往,而你离不开过往,没有办法,没有结果。”
收起注视他的最后一眼,她决绝转身。
“别走……”他一慌。
她背对着他,只是偏过头。
“薄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