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襄应声道:“哥哥定然帮你办妥了。”他抿嘴笑着,抬手揉了揉南颖的脑袋,仿佛在告诉她,万事皆有他这个兄长替她担着。待到南襄从南颖房中离开,卓倚峰才回到谢昭房中复命。他听着卓倚峰的口述,南颖在拿到那份东西后,做出的决定。他勾起嘴角,道:“她若为男儿身,在沙场之上,肯定是个运筹帷幄的军师。”卓倚峰沉默地站在旁边,他也确实见识到了,玉润公子,名副其实的才学。这才学不只是琴棋书画,还有在办事处事中体现出来的风骨,这才是世人口中君子应有的模样。所谓名士,并非只会论辩,以事实为基础的论辩才是名士应该做的。是夜,柳青空从外面回来,同时还带回了一人,不到三十的年级,若不是额头上有着一道短小的疤痕,那也是个玉面无暇的郎君。“小师叔。”归一与南颖冲着叶鹤渊行了一礼。“到时没想到,你们几个小的也来了。”叶鹤渊说道,他生性爽朗,虽是个书生,却是难得豪迈的性子。几人没有多说什么闲话,很快便将话锋转到了武牢城上。“洛水近几日涨的太快了,照这个涨势,不出四日,就要没过大堤了。加之洛水在此换向,河水的冲击很重,南侧大堤隐有崩裂之迹。”叶鹤渊这几日跟随武牢县丞在城外大堤上行走。“城外不是还有二道堤吗?水漫过前沿大堤后,大堤与二道堤之间,应当还能蓄水。”南颖说道。叶鹤渊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是料物全都运去前沿大堤了。二道堤多年未曾修缮,拦不下水。”“那拦不下的话,可能疏通?”南颖又问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大堤上,河工因工钱退钱,怨念颇多。若是再修渠通水,只怕河工会闹事。”叶鹤渊说道,他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而且船只缺太多了。眼下什么都缺,便什么也做不了。”“船只方面,哥哥将南氏在荥阳的大船调出来了……”南颖拧着眉,她知道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武牢的河堤线太长了。“河工的话,为何不从难民中去招一招,给不了多少工钱,但好歹能令他们吃饱饭。只是这料物方面与城内物价有着极大的干系,最好还是要请知县出面。”“那知县不见得会帮忙。”柳青空担忧道。“威逼利诱,总能叫他就范。”叶鹤渊说道。“小师叔说得对!”南颖笑道,“这就该是他做的。”归一握了握剑,道:“若是要我将他捉来,便说。”柳青空扶额,道:“你们几个,到时候不要做的太过分!”四人达成一致后,便回到自己房中。南颖一回房,便见谢昭坐在她房中,正喝着她走之前泡的茶水。“谢载瑗这么晚在我房中做什么?织星呢?”南颖皱眉问道。“你说你身边那小丫头?卓倚峰正陪她玩呢。”谢昭满不在意地说道。谢昭所说的陪玩,不过是卓倚峰在织星煮汤是,点了她的穴,替她看这火。织星嘴中喋喋不休,卓倚峰嫌烦了,干脆点了她哑穴。“那你呢?”南颖也没有关门,就站在门口问道。谢昭起身,南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想起,当日清河长公主府中谢昭的无赖行径。谢昭将人拉进屋,合上房门,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慌什么?”南颖就差翻一个白眼了,他明知自己是女子,还不顾俗礼地出现在她房间。“你不是在担忧船只的事儿吗?你与我说句好话,说不定我就给你办妥了。”谢昭笑眼看着她。章廿六南颖定定看着谢昭,道:“谢载瑗,船只一事事关各世家利益,你若出手,世家虽敢怒不敢言,但必然议论纷纷。到时,官家知晓了,只怕更加相信,你北地谢氏有不臣之心。”“你以为咱们那位官家此刻还有心思管这些事儿?”谢昭笑道,“只怕他此刻正惶惶不安,比起谢氏偏于一处,他更害怕的庶族起而反之。”南颖沉默了,恐怕自她离京开始,世庶之争便已经喧嚣尘上了。“那谢氏有意欲何为?”南颖眼中带了一丝探究,她呢喃问道。谢昭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南颖不解地看向谢昭,她以为谢氏,或者说谢昭,意在上位。谢昭自然也看出了南颖的意思,说来许多人都不信,不知为何,他对于那个位置并无野心,甚至有所抗拒。“功高盖主,必然为上位者忌惮。”南颖淡淡说道,“飞鸟尽、良弓藏是何意,你谢载瑗必然是只晓得。”换个皇帝,依旧保持现在的一地鸡毛。南颖想,谢昭不会这么做。那么生杀大权赋于他人之手,于整个谢氏而言,就过于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