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此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所谓追击冉凉,其实不过是个托词,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引柔然上钩,果不其然柔然人派了主力攻打朔州与寰州。此事他未曾告知南颖,如此也造就了南颖的被动。“南鹤兄长告知我此事时,我大致便猜到了你的谋划,我才恍然大悟,十三岁便跟着谢王驰骋疆场的谢世子,又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我看过军中的清点文册,才发觉各军镇看上伤亡不少,可实际上损失却不多。”南颖清清淡淡说道。她看向谢昭,当时的她其实是恼他的,但她不得不说,谢昭在行军打仗上,总是极有想法的,也正是借着朔州、寰州之围,谢昭重击了柔然主力,北地十六州在永和二十年再无大的交战。谢昭默许久,才道:“此事,是我的过失。”那次是因着他的算计,南颖才又一次陷入到了危险之中,哪怕他做了周密的部署,各军镇中实则藏有一半的兵力,哪怕南鹤不来,他亦有时间从寰州驰援。只是这一切他都未曾告知南颖。他亦是没有想到,自小养在荥阳深闺的世家姑娘,在边塞会有如此魄力,变相关押了京派官员和宗室郡主,也减小了朔州的伤亡。南颖没有接谢昭说的话,只是说道:“南鹤兄长见我那般对待京派官员,他担心我会后到牵连,临走前还帮我善后了此事。”谢昭无言,南鹤与她并不亲近,尚且能够设身处地为她考虑,可是作为她的夫君,却只给她带去了重重危险。---虽然南鹤临走时处理了京派官员一事,加之谢昭带兵赶回,他们纵有怨言,也不敢多说,只得夹着尾巴做人。但是昌意与那些官员不同,她是宗室子女,南颖此番所为,可以说是与昌意撕破了脸,哪怕她俩本便没有多少交集。在谢昭回到朔州之后,流言又开始起来了。世子妃妒忌昌意郡主与世子的情谊,趁着柔然围城,陷郡主于险境。世子与昌意郡主两情相悦,却被世子妃横刀夺爱。世子妃名貌皆不及郡主,却用计令世子娶之,心机深沉。无根的流言满城流传,自然也到了南颖的耳中。文禾在她身边听后自是不屑,她好似天生不喜欢昌意郡主那样高高在上的贵女。而织星听后更是气急,加之谢昭回到朔州后只见了南颖一面,此后便再一直呆在军镇之中。织星只当谢昭心里所想和流言所述一般,便与卓倚峰闹了好大的别扭。“那昌意郡主好生脸大,仿若天底下没了男人,整日里就爱盯着有妇之夫。”织星无状的话语倒是让文禾开怀。南颖本不愿理会,比起她与谢昭、昌意三人之间的糊涂账,她更想搞清楚城中的详细驻防到底是怎么到了柔然人手上,这同样也是谢昭想要知道。文禾有心,将流言怎么传出来的,探查了七八,在这案卷中,却发现了一丝端倪。所传出的流言都倾向了昌意,文禾本以为是昌意郡主传出,却未想到,这当中泰半流言,来自朔州太子的暗桩。而有意思的却是,那些表面上的太子暗桩,一半都与琅琊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样,南颖在查探的过程中也发现朔州情报泄露与太子的一处暗桩有关。南颖有意将此事告知谢昭,却发现谢昭对她避而不见,无奈只能将此事告知卓倚峰,由卓倚峰转告谢昭。谢昭的态度气坏了织星,任凭卓倚峰怎么替谢昭解释,织星都没给他好脸色,只将他与谢昭算作一丘之貉。卓倚峰告知谢昭后,给南颖回话便是停手不必再查。南颖便是有心也不好查下去了,她只好看着这些案卷一遍遍推演,最终倒真让她推出了些东西。那处泄露情报的暗桩虽然与琅琊王府没有关系,但是与曾经昌意去过的那处琅琊王府的暗桩却有些疏远的联系,若非文禾查探仔细,很容易便会忽视过去。南颖不禁开始怀疑昌意,那个看上去与权势之争毫无关系的贵族女子。谢昭不让她查探太子,却没说不让她查探琅琊王府。---“那时,我骤然听闻了当日郗裕德在府中所说的话。”谢昭沉声说道,“我心中乱得很。”南颖只知道他误会了她与郗铭,但谢昭却不曾告诉她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南颖自然也不会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南颖问道。“在大婚之前,卓倚峰替我查了春日宴上之事,知晓了你是无辜卷入了针对于我的这场算计之中,说来也是我有愧于你。”谢昭将话题又绕回到了最初,他幽幽望着南颖道,“我亦是知晓了你当日是要与郗裕德相看的。你与他本就志趣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