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颖瞧着谢昭,禁不住笑了出来:“所以,当你听闻郗裕德在府中说,如若没你,他便娶了我这样的话,不知该如何面对,觉得是因你才让他没了一段好姻缘?”谢昭如今想来便觉得梦中的自己傻得很,郗铭能那般磊落地说出此话,也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而自己却当了真,乱了分寸,陷在其中,以至于忽略了这当中的不合宜。“你可曾想,郗铭说这话已过去了许久,偏偏在朔州流言最盛的时候传到你耳中,这当中又有何用意?”南颖问道,她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此事,自然比谢昭看得更清晰一些。谢昭却想的更深,南颖能够一针见血指出当中不妥,无外乎便是她比之他,少了情感的禁锢,才能那般冷静。“我当时怀疑昌意有问题,却又没有实在的证据。且深以为你对昌意信任有加、深情不悔……”南颖说道。还未说完,便被谢昭忙不迭打断:“并非如此!”南颖无奈地点了点头,如今谢昭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他不再心悦于昌意,她只好依了他,信他的话。可是他喜不喜欢昌意,与她实无再多干系。“我以为你信任昌意,恐因此事连累了卓倚峰,便未曾请他转告于你。”南颖解释道,“而我也未曾想到,你我二人关系愈加冷漠,我也在没有见过你。”谢昭脸色难看,苦笑道:“我当时本想借着你过生辰,缓和我们的关系。只是在那之前,郗裕德受你兄长之托,来到北地探望你,在那之前他先到了我军帐中。”---永和二十年冬,京中局势紧张,高平郗氏的老家主为了避免郗铭在此时卷入朝堂纷争,令他北上游历避祸,而南襄听闻便托付郗铭探望妹妹。彼时,郗铭还不知南颖小产一事。他先至幽州,在幽州知晓了此事后,将详细情状记进信中,告知了南襄,此后便马不停蹄赶到朔州。在朔州,郗铭还未见到谢昭南颖,便听闻了城中流言。世子因当日世子妃扣押昌意郡主而心生不满,日渐冷落世子妃。世子与郡主日日同游,视世子妃如无物。郗铭着人查探后,却得知,昌意郡主自朔州之围后,便已经离开了,但是谢昭与南颖的关系确实是日渐冷淡。谢昭到底是郗铭的好友,对于他夫妻二人之事,郗铭不便多言,可他又受了南襄的托付,只能旁敲侧击,希望谢昭能好好对待南颖。只是谢昭却误会了,他又想岔了。谢昭眼中,郗铭从来都是直言直语之人,他这般小心翼翼、旁敲侧击,想来是极其珍视南颖、唯恐南颖被误解才会如此。而南颖,在成婚之后,谢昭总能察觉到相处之中那淡淡的疏离感。谢昭心中愧疚愈盛,便愈加不敢见南颖。直到临近年关,当时京中出了大事,谢王将谢昭叫回幽州商议。年关将近之际,太子手下又折了一个高官,在与三皇子的较量中,太子呈现的势头越来越弱,而永和帝暧昧不清的态度,亦是让太子、齐皇后乃至整个博望侯府心中不安。老晋国公是齐皇后和博望侯的叔父,虽有心相劝二人不要心急,可到底年迈精力不济。在齐皇后和博望侯的撺掇之下,太子毅然发动了宫变,可火速又被镇压,好似宫中之人早早得到了消息,有所防备。太子逼宫落败,永和帝大怒,旋即废了太子,赐死了皇后和博望侯。齐皇后所出的大公主因早早出嫁未被牵连,而原本深受永和帝喜爱的五公主也被厌弃,不得不避居范阳的齐氏祖宅。此事一出,京中的北地暗探便将此信传回到了北地。---“父亲将我召回幽州,便是要探讨谢氏将面临的局面,以及应对的举措。”谢昭说道。说到此处,南颖的表情也愈加凝重了。“太子被废,而二皇子又已病逝。官家的子嗣中,便只有三皇子了。太子虽然平庸,被齐皇后教养得有些短视,但守成却无大问题。可是三皇子却不同。”谢昭说道,“三皇子此人虽面上和善,但却并非是能容人之君。父亲当时亦是说,他与当年的官家是一等一的像。”南颖听闻,频频蹙眉。“往日的旧账没有算清,当下又生变故,好在北地远离京中,给了谢氏反应的时间。”谢昭说道,“只是我与父亲当时关注都在三皇子身上。”南颖叹息,这些事便如搅和在一起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章卅九幽州冬日极冷,临近年关挂满的红灯,也只是添上了一丝暖色。谢王妃有心调和二人之间的冷淡,谢昭也终于愿意与南颖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