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寄雪看了她一眼,九公主殿下仿佛又有了骨头,重新站得笔直,总算没埋没了她的身高。门外传来甘棠的声音:“寄雪?”寄雪前去开门,果然这么熟悉的敲门声除了甘棠上神还有谁呢。一打开门,门外站着甘棠和洛易风。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甘棠脸色变化了半天,挤出来一句“对不起”。寄雪和花辞惊诧地看着二人。“他收到火蔷薇传来的信,非要亲自和你们道歉。”洛易风用他一成不变的语气补充道。四人一边说一边进了房间,甘棠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肯再说话,尴尬地无地自容。花辞问道:“七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甘棠的?”此话一出,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寄雪和她对口型:你不是说不用担心吗?你也不知道?花辞以口型回道:我真不知道,那么说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洛易风看着二人对口型,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去了荆州城,还唱了……一出戏。”寄雪低声问道:“阿九,洛统领会唱戏?”花辞再次把目光投向洛易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七哥,你会唱戏?”“他会。”甘棠终于从尴尬中自我剥离,望着脸色黑的不能再黑的洛易风,说道。言罢,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唱得很不错。”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直到隔壁传来一声不正常的尖叫声和打斗碰撞的声音,寄雪眼神示意,四人向隔壁走去。隔壁没有点蜡烛,房间里面一片黑暗。木窗半敞开着,冬日的冷风刮进来,案上的纸张散落一地。花辞打了个手势,屋子里亮起烛光,几人这才看清楚,那散落的纸张上每一张都印着血掌印。一位女子躺在纱幔后的床上,双手放在胸口处,神情好似是睡着了,肤色苍白得不似活人。这怎么有点像张府女鬼一案?几人走近,那女子忽然睁开眼,嘻嘻嘻地笑起来。“咯咯咯——”笑声十分怪异,听得人毛骨悚然。过了一会儿,女子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坐在了案前,正对着那透风的窗户。她关上窗子,熄了案边的蜡烛,对着铜镜梳妆起来。敷铅粉,画黛眉,抹胭脂,点绛唇。梳妆完毕,她对着铜镜唱道:“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粧1。”一连唱了好几遍,她又“咯咯咯”地笑起来。甘棠听着她咿呀咿呀的调子,用口型对洛易风说:还是易风唱得好听。洛易风对此回以一个白眼。女子好像注意到了几人的存在,转过身望着他们,说道:“你们是住店的客人?你们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声音尖细而诡异,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人齐声道:“不好。”“为什么?”女子维持着脸上僵硬的微笑,问。说着,她从头上取下一根金钗,折断,钗子里面竟藏了一只刀片。几人无视她的动作,三下五除二把她绑在了房间的桌腿上,女子剧烈地挣扎了几下,遂而放弃。花辞拿出一个琉璃瓶子,手上掐了个法诀,女子,哦不,女鬼被收到了瓶子里面。算是让寄雪和甘棠欣赏了一回鬼捉鬼。“这么久了,楼下还是没有动静。”寄雪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是啊,楼上这么大动静,掌柜和其他人怎么就毫无反应呢。”花辞笑着看了一眼门外,门外“掌柜”和一众仆役正瞪着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瞧她。洛易风草草扫了一眼,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人,不,二十来个傀。他和甘棠相视一眼,拔出离歌刀,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刀刃。寄雪和甘棠也握紧了手中佩剑。花辞看着他们和众傀战斗,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酽茶。一杯酽茶喝完,二十来个傀已经被解决了。寄雪转过头看着她,“阿九,你哪里来的茶?”“刚刚沏的,神仙姐姐要喝吗?”花辞一本正经地说道。寄雪有时候真不明白,大敌当前,九公主殿下是怎么做到淡定地喝茶的。“不了。”寄雪摇摇头。二十来个傀他们留下了一个活口,傀已经恢复了意识,此时正由甘棠严刑逼供。不得不说,甘棠上神严刑逼供的本事还是很高的,九公主殿下第三杯酽茶刚刚下肚,对方就全招了。“刚才那个女子,叫作怜月。”怜月怜月,取的是纳兰性德《蝶恋花》里“辛苦最怜天上月”的两个字。怜月从记事开始,就在客栈里,为来往的客人唱戏。她练就一副好嗓子,每每粉墨登场,总能赢得客人的喜爱。客栈的生意也因为她红火起来,她的声名传遍百里,人送雅称“月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