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秦清涟身上的鬼丹怒了,她张口嘶吼一声,獠牙毕露,身后突然窜起八个身影,逞扇形排开,均张口血盆大口,怒吼一声,强烈的怨气把温逐流和温若寒一起弹开,重重地向后倒去。秦清涟身上的鬼影立刻收了回去,她的脸恢复了原样,双目紧闭,软软地就要倒下,被一边的薛螭接住了。温若寒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服,温逐流躬身道:“属下无能。”温若寒摆摆手,没有看他。从薛螭手中接过秦清涟,却见薛螭若有所思地盯着秦清涟的脸,微觉不快,一手搂过秦清涟,一手推开薛螭。薛螭呵呵笑道:“温公子,吃醋了?温若寒不答,将秦清涟打横抱起,走向自己的卧室。薛螭笑嘻嘻地跟在后面要帮关门,温若寒却把秦清涟放在榻上盖好被子就出来了,瞪了薛螭一眼。他温若寒以克制果断著称,不可能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薛螭仍是一脸嘻笑:“温公子,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讲。”温若寒淡淡道。“化丹这种事,如同治水,既然水无法凭空消失,却可以挖渠将水引去。既然鬼丹化不掉,何不转移给需要的人?比如我。我可以去执行鬼丹下达的任务啊,我又不介意多杀几个人。”温若寒道:“她既来找我化鬼丹,必然是遇到了不想杀的人,而鬼丹一旦转移到你身上,你却绝不会留情,她不会同意的。”薛螭笑道:“可是她不说,温公子也知道鬼丹要杀的人是谁。何不……?”温若寒本就深沉的脸染上些许愠色:“薛螭,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现在不仅不能杀他,还要保护他,否则那人若有什么意外,她便会疑我、恨我。再说,你确认你的方法可行吗?”薛螭道:“尚在思虑中。”温若寒有些烦躁地挥挥手,温逐流和薛螭就退下了。温若寒坐在榻边看着秦清涟的睡颜。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十四年过去了,她还和十七岁时一模一样。她没有选择附身,而是选择重修肉身,她也是留恋当年的自己吧?那确实是完美的,当年是,现在仍是。他没有见过温良凌迟她的场景,他也不敢想像,她该多痛多绝望?而且听说她当年已经服了软骨散,连惨叫都没有一声,任人宰割便是如此了。他心里发紧,紧得难以呼吸,禁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揉捏,好在,那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完整的、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她也反握住了他的手,身体颤抖,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可能是做噩梦了,他把她的手放到唇边,一边亲吻一边唤她:“清涟,你怎么了?”秦清涟倏地睁开眼睛坐起,看到自己的手在他手中,毫不犹豫地抽出来,道:“鬼丹化掉了?”温若寒道:“未。”秦清涟道:“我说过,鬼丹化掉了我也会呆在岐山,温公子不必以此要挟于我。”温若寒道:“我当然相信你的承诺,只是这鬼丹过于强大,温逐流加上我也无能为力。”秦清涟立即从榻上下来,似乎要走,温若寒拉住她的手,道:“你不要走,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你不想杀人,那你说要杀谁,我来帮你,只要你留在岐山……”秦清涟冷笑道:“也是,温公子杀人如麻,也不介意多一个少一个。”她狠狠地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抓起剑便朝门外走去。温若寒张开双臂拦住了她,道:“清涟,你既回来了,我便不会让你走了。岐山对你是有亏欠,我温若寒也是杀人如麻,却从未对不起你。”秦清涟把剑出鞘三寸,抵在温若寒喉间。温若寒并未退缩,“清涟,你听我说,你先留下,再想想办法,你既然已经来找我了,说明没有别的路可走,现在修仙界对你人人喊打,只有我护得住你,你还能去哪里?……”秦清涟默然,是啊,她还能去哪里?“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些年的苦,我都明白,你不想杀人,可是你这具身体也是苦心修炼回来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这般重生的境遇,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疼你爱你的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好活一回?”“你不喜欢我杀人,那我便向你承诺不杀无辜之人,你不喜欢我碰你,那我便不碰你。总之,你留下来就好。”“……”秦清涟垂下手,剑滑回鞘中。温若寒放下手臂,主动退开了一步:“我会让人在菡舍收拾一间房出来,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菡舍是温若寒的居所,他的正室妻子也不住在这里。他只是有空就去看看,两个儿子看见他,说的不是“父亲回来了”而是“父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