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好笑,齐延的腿疾好了这么长时间,每天却依旧是轮椅不离身。在外人面前,他始终维持着自己双腿不便的形象,也就后来搬到了后山新砌的小竹楼,因为环境清静,这才在院中走动一二。他的想法温以菱也知道,在这种紧要关头下,他不愿徒惹外界的目光。更何况他都坐了这么多年轮椅,早已经习惯了,索性演戏演全套。齐延迎着温以菱探究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的病,如今倒是刚好可以给齐蒙脱身做文章。”送行入冬前,家中派出去的商队陆陆续续返回,他们要赶在过年前,把最后一批货送至江南就能休息了。齐伯父的幺子齐三达也回来了,他现如今在商队里担任管事,主要负责押送货物。自去年分完家后,他和媳妇李氏自立门户,随后又在温以菱这边得了差事,如今手头可是宽裕了不少。不仅重新加建了砖瓦房,还置办了许多新家具。只是他一年到头,有大半时间都在外面,风餐露宿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和家里人聚少离多。虽有诸多不好,但商队中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要不是因为和堂哥的那层亲戚关系,这件肥差还真不一定能落到他的头上来。商队中全是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这是温以菱特地命人去精挑细选的,毕竟是要在外面走南闯北,身体不好可不行。也亏得她给钱大方,每次商队招人,消息一放出去,村口就会排上一长溜的队伍。来的都是些十里八乡的年轻小伙子,也都知道齐家的眼光高得很。那几日,村口的场景尤其壮观,甚至还有媒婆过来提前蹲守,一旦看到有不错的年轻人,便会上前问上一句婚配与否。往常商队回来,村口都会有人接应。存放货物的仓房就设在后山的山脚处,离村口相隔不远,齐三达一进村,就连忙指挥下面的人先去卸货。商队里的小伙子大都是本地人,只等把东西搬到仓房后,就能各回各家了,所以此时干起活来格外卖力。齐三达的媳妇李氏正在家中做饭,听闻齐三达回来了,急忙去喊了公公婆婆,又把仅八个月大的儿子抱上,一起往村口走。一家人在山脚碰了面,只是齐三达刚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前面便又有人招呼他过去了。齐伯母只得让他先去做事。齐三达一边答应着,一边将刚抱上的儿子递给自家媳妇,这才小跑着到前面去看看情况。齐伯母打量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里皆是心疼:“三郎瘦了不少,想来是在外面遭了大罪了……”齐伯父摇了摇头:“我看着倒是壮实了,就是黑了许多。”齐伯母瞪眼:“你这什么眼神?咱儿子去的时候,哪有现在这么瘦!”李氏的注意力全在数月未见的夫君身上,丝毫未察觉到公婆之间的争吵,只小声喃喃道:“夫君这一路上怕是吃不好也喝不好,我得回去多做几个好菜。”齐伯母立马附和着:“对!正好家里那只老母鸡好几天不下蛋了,今天趁着三郎回来,干脆宰了。”李氏点头称是,回去的路上,还在和婆婆商量今晚上要添什么菜式。齐伯父回家帮不上什么忙,干脆抱着只会傻笑的小孙子去后山那边,继续看齐三达做事。他的三个儿子都已分家,但李氏这个儿媳妇依旧和他们住在一处。毕竟齐三达出门在外,李氏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也不方便。齐大忠现如今依旧住在县里,不常回来。值得一提的是,齐二坚继上次落榜后,又读了一年书,可惜依旧未得到什么好结果。齐伯母已经不愿再继续支持,只是还得再给他找条赚钱的营生。她想着齐三达现如今在商队里也站稳脚跟了,便打算让他带着齐二坚跑上一趟。她作为母亲,最是清楚齐二坚的脾性,基本是啥都不会,跟着齐三达,好歹也有个照应。谁知齐二坚尤不死心,见爹娘决意不再给他银两后,竟然偷偷把自己刚分到的几亩良田给卖了。随后又四处搜罗家中值钱的家当,除了把齐伯母藏在衣柜里的散碎银两拿走,就连弟媳李氏陪嫁的一对银耳环都没放过。他拿到东西,一句话都没留,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而在此之前,作为妻子的二堂嫂毫无察觉。只是他这一走,完全没给自己的妻女留活路,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就连素日木讷老实的二堂嫂也不堪忍受。当天夜里,便带着大丫回了娘家。齐家自是理亏,次日备上大礼,上门赔罪。只是二堂嫂并未露面,是她几个亲兄弟出的面,可齐二坚已经跑了,二堂嫂就算回了齐家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