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菱仅仅只是在旁看着,便觉得辛苦,只得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充下营养。————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九月底,秋收马上就要结束,田野间的庄稼汉们正忙着最后的收尾。按理来说,正值收获的季节,辛苦了一年的农人们本该是一脸喜色,然而此时的神色却俱是惨淡。要是有那不知缘由的,恐怕还会误以为是今年的收成不好,所以大家才会这般愁眉苦脸。实则不然,今年的雨水充足,并非是老天爷不赏饭吃,而是出了人祸。前几年,便有消息传来,说边境那边不甚太平。去年更是越演越烈,一副随时就要开打的样子。朝廷为了筹措粮饷,去年便下令要增加赋税,如今眼看着官差就要到了,穷苦百姓们自是笑不出来。面对高昂的赋税,太多农家无力应对,东齐村的情况倒是还算不错。毕竟温以菱那几座山头常年招人干活,只要是那勤快的,多多少少也能补贴些家用。更何况她之后又带领着全村人养羊,为此还特地在村口几座无主的小山坡上,种满了牧草供大家使用。就算是那些无田地的人家,如今也能攒下几分家业。所以相较起其他的村子,东齐村的日子可是要好过不少,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一两间砖瓦房。就连周边的小村落,也同样沾了点光,生活不再像以前那般紧巴巴了。只是赋税增加,到底还是给村民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们自己倒是还好,只是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远房的也就算了,只那些关系亲近的,譬如丈母娘亲自上门来借粮,又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所以这段时日,东齐村热闹得很,亲戚间走动得比过年还要勤。只是等家中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两被借走了,难免有人要发上几句牢骚,要是有那气性大的,还得吵上几句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人人的日子都不算安生。温以菱今日刚从镇上回来,一路上,眉头就没松过。待进了家门,见到院中等候的齐延,这才忍不住道:“齐延,镇上突然多了好多卖儿卖女的。”别看齐延每日坐在家中,其实他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此时一看温以菱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开口道:“待入了冬,情况只会更甚。”赋税的增加对于某些家庭来说,堪称灭顶之灾。温以菱自然也知晓。她今年忙活了一整年,又是酿酒又是做果脯的,几次大肆招工,山脚处的小工坊也在不断加建。之后又召集了商队,将自家的东西运往江南售卖,动作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只是她虽有心帮忙,但能力到底有限。如今眼看着秋天就要结束了,她那小工坊仅剩下的这一点点事情,等入了冬,也得彻底歇业。温以菱推着齐延往房里走,嘴上还在念叨着冬天能做什么营生。齐延闻言,不禁苦笑。这两年,家中产业发展的速度早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只是温以菱的这些举措,虽能解得了眼前的近火,但注定如不了她的意。要想百姓安居乐业,首先得是国家安定。只是观目前的局势,外忧内患,一时半会怕是还消停不了。齐延不忍泼她凉水,只另起话茬:“齐蒙的舅舅来信了。”温以菱抬眼,一脸讶异:“这舅舅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不来了呢!他什么时候到?”齐延答:“信上说,他暂时脱不开身,所以过几日会让人把齐蒙接过去。”温以菱听后,眼皮子一掀,突然怀疑:“这是亲舅舅吗?也太不靠谱了!身份确认过没有?别是冒充的吧?”三连问之后,温以菱又开始出起主意:“要不还是咱们辛苦一趟,自己送。起码得和孩子他舅见上一面,不然怎么放心?”“我们送不了。”齐延实话实说道。温以菱神情错愕:“这是为何?”“他舅舅在最北边的边境。”温以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我听说那里不是要打仗了吗?怎么还让孩子往那去?多危险呀!”齐延并未隐瞒:“他舅舅现如今在军中任职,齐蒙过去后会直接进入军营,想来还算安全。”温以菱听齐延这样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又想,齐蒙那亲舅舅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外甥,定是不会让孩子以身犯险。至于这个时候突然要把孩子接过去,怕是有其他的安排。既然如此,温以菱也就不再多问了。只是当目光落在轮椅上的齐延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神神秘秘地凑到齐延的耳边,压着嗓音问:“等齐蒙走了,你这腿是不是也该好了?”话毕,还暗示性地用眼神瞟了下齐延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