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棋局小叙后,甄伏已多日不曾得见曹显。
约莫是一番肺腑之言劝退了不可一世的尊贵的濮国国君,让他收起殷勤,不再与一个小书童纠缠不清。
如是想的甄伏,自然不将曹显鲜少露面一事放在心上。
况且紫斑毒患已解,日常吃穿用度又分毫不减,她便照旧,整日里与常来做客的小鱼儿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后来,身上本不严重的伤在她一再要求下,也卸了包扎,周身恢复清爽。
她便开始琢磨着寻机会隐晦地与曹显辞行,再寻个良辰吉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好去别处寻她父亲。
然多日来,她都在主院书屋扑了空。
问起曹显去处时,府中士兵支支吾吾,口风紧得很,像是军中有大事发生。
也是,既得了几乎整座大弩山的地形图,还不速速将晋国余寇悉数拿下,那便不是濮国用兵之道了。
一番仔细筹划后,甄伏选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如往常悠闲地泡了个澡,灭灯,歇下。
然盏茶功夫之后,一道纤薄的身影便沿着城主府西侧的府邸的墙壁缓缓蠕动。
及至跨过两条大街,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才落落大方起来。
然还不过一息,直挺的背影似被猛然一击,又躬身往下作躲藏状。
此时,城门方向,正响起雷鸣般的鼓点声,敲得人心剧震。
而远山之上,霎时火光熊熊,浓烟滚滚。
街道中央,甄伏的脸被滔天的山火照亮,纤纤玉手还捂在心口,眉目间神色复杂,只喃喃道:
“他们竟用火攻。”
南蛮巫族的奇门遁甲术虽厉害,但以火封路,任凭大弩山下有千千万万洞穴坑道,所有余寇都将无所遁形。
若有反抗,必死无疑。
很快,不少好事百姓陆陆续续出现在松阳城街道两旁,仰头看向大弩山的方向。
他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既有喜也有悲。
若这次濮军能彻底清除晋国余寇,这些百姓便可安稳很长一段时间了。
思及此,甄伏迅速敛起情绪,又紧了紧袖袋里的银两,低下头,从冗杂的人群中穿过。
她本意为借夜色掩护出逃,如今战火纷飞,人多耳杂,城邑的巡逻防守也更薄弱,真是天助于她。
她越走越快,心口砰砰直跳,乃至耳边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亦恍若未觉。
“昭华小兄弟!昭华小兄弟!昭华!”
随着一道厉喝,黑色的战马扬蹄长啸,在甄伏的面前停下,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你这小子,怎越喊越跑?”
着急忙慌的甄伏忽被制止,猛然抬头,便见气急败坏的林其朝她吹胡子瞪眼睛。
她心下一咯噔:莫不是被发现了?
“你,你怎么在这?”
她强装镇定,扬起小脸,抬头看向林其。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好端端地大半夜怎跑大街上了?”
“我,我这不是见着打仗了吗?一时慌乱,才出来瞧瞧,你看这大街上谁不是来看热闹的?”
甄伏理不直,但气势很足,还不忘指了指喧闹的人群。
林其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若有所思,随即说道:
“主公正有事寻你,你且与我走一趟哨营。”
“主公寻我?”
甄伏故作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