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互动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让他有种隐秘的占有感,就像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一样。他知道沈柏的秘密是在很意外的情况下,那个时候他已经提前学完太学院的学业,准备提前休学去灵州赴任,那天午后,他找夫子谈完话回家,半路发现沈柏又从太学院偷溜出来,偷偷摸摸进了赌坊。那个时候他和沈柏的关系一般,甚至有点讨厌沈柏咋咋呼呼的模样,他本来不想管的,但想到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沈柏这小身板儿说不定会出什么事,鬼使神差的便跟了去。沈柏跑得快,他又对那种地方不熟,找到沈柏的时候,沈柏已经因为出老千被人逮住了。赌坊的人要宰了她的手以示惩戒,他远远看着,打算先吓她一番,免得她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沈柏巧舌如簧,为了保住自己的手,爷爷都叫了,对方被说动,要她喝一坛酒赔罪。沈柏立刻点头答应,等她喝完一坛,那群人却反悔了,沈柏那时喝得醉醺醺的,无力反抗,眼看要吃亏,他才动手把人解救出来。他本来是想直接把她送回太傅府,让沈太傅好好把她教训一顿的,但沈柏趴在他背上哭得稀里哗啦,他心一软,还是把人背回国公府,嫌弃她那一身酒味,直接丢给顾三顾四把她洗干净,她却像待宰的猪一样拼命挣扎,他被气得不行,黑着脸把人丢进浴桶,强行脱了她的衣服,碰到一手绵软后,如遭雷击。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先皇后寝殿出生的太傅嫡子,竟然是个女子。难怪她慢慢的就不长个儿了,比一般男子要矮许多,难怪她手上力道不足,学起武修总是灵活有余,力量欠缺,难怪她不管什么时候生病都要坚持回家,决不让别的大夫为她诊脉。可她藏着这么大个秘密,怎么还能做到那样没心没肺?他惊得魂不附体,这人却借着酒劲儿趴在浴桶里睡着了。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进宫向陛下揭发此事,查清背后的缘由,可这人睡得毫无防备,眼睛还哭得红扑扑的可怜极了,他怎么也没迈出那一步。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把人剥干净裹上被子丢到床上,再让人把衣服洗了烤干给她穿上,趁她酒还没醒,把人送回太傅府,顺道告了一状。第二天沈柏没来太学院,因为逛赌坊被太傅狠狠教训了一番,正在祠堂罚跪。顾恒舟又去见夫子,撤回了自己之前的说法,他没有提前进营,还是和之前一样上下学,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谁也不知道,他发现了一个怎样惊人的秘密,更不知道他最后留在太学院那一年,不过是为了护一人周全。他在感情方面太迟钝了,从来没人教过他分辨喜欢,更没人教过他如何爱人,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是要奉献在疆场上的,也以为那个叫沈柏的姑娘,会一直没心没肺的在瀚京等着他,只要他回京,她总是能叫上一桌好酒好菜,准备一箩筐的新鲜趣事说给他听。直到赵稠造反,他带兵杀回,亲眼看见那个姑娘被人一剑捅穿心脏,才猛然惊觉,她早就长成他心底最柔软不可触碰的逆鳞。比起家国天下,他更想护她一世无忧。顾恒舟踉跄着后退两步,苏潋秋继续蛊惑:“顾大统领,你其实也很想知道她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吧?就算这一世她爱的人也是你,但两者的记忆经历都截然不同,明明是你为她付出得更多,你难道就甘心让这一世的你坐享其成吗?”这是个悖论。顾恒舟呼吸有点急,喘着气说:“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呵呵……”苏潋秋轻蔑的冷笑,“如果你们真的是一体的,同一个空间就不会同时存在你们两个人了,就像沈柏,你要让上一世的她活下来,那这一世的她便早就死了,从你戴上悲喜面的那一刻起,你就和人换了命,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你和他又怎么会是一体的呢?”顾恒舟说不出反驳的话,苏潋秋抚上他的脸,眸子猩红的和他对视,一字一句的说:“这场梦马上就要结束了,等知道结果以后再杀我也不迟,你难道连这点时间都不敢等吗?”这样近的距离,顾恒舟看清她眸底翻涌的东西,那是无数挣扎绝望的魂灵,像极了当初高高垒在他面前的尸堆。顾恒舟一怔,不由自主的答道:“好。”苏潋秋退后,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肆意狂放,等着自己期待许久的好戏开场。沈柏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没再出去,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自己翻不了身,腰背总是感觉酸胀还很痛,手脚也都浮肿得厉害,叶嬷嬷和绿尖每天都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把她扶起来,让她在屋子里走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