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居泽木拼尽全力吼了一声,气急攻心,猛咳出一摊鲜血,衣襟被浸染。居高临下地盯着居泽木抬手轻拭去嘴角的血,丽二娘脸上挂着嗜血的笑:“为了那小贱丫头,你想活下去?我告诉你,你让阿陈替你去求的新药,我早掉了包,你喝的都是索你命的慢性毒药!”居泽木面无表情,脸色煞白,自知命不久矣。瞧着他这副嘴脸,丽二娘没来由地气,下定了决心,猛地冲上前,双膝跪在居泽木的面前,将簪子一头猛刺入居泽木的胸口,鲜血倏地将他的丝绸锦衣染红了一大片。一见血,丽二娘突然慌了,跌撞起身,走走停停,忽地又大笑,全然疯癫的状态:“死了,终于要死了!”居泽木眉头紧皱,咬牙拔出了花簪,脸色煞白,望着乌压压的云,却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他这一生,所求不多,却什么都得不到。那他便求……来生。-03-稜丘藤牢,阴冷、潮湿、晦暗。果子不知被关了多久,全身被缚于藤柱上,早已没了知觉。唇边递来一片藤叶,浸湿她干裂的嘴唇。果子缓缓抬眸,便瞧见不复往日青涩的阿阮,她眸中染上惊喜:“阿阮。”阿阮命人替果子松绑,眼睁睁地瞧着果子瘫软在地,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你的狐狸本心珠裂了。”狐狸本心珠一裂,便再也没有伤口自动愈合的能力,除了长生不老,与凡人无异。阿阮递上一碗药,她深知情爱的痛苦,倒不如忘了:“来,将这药喝了。”果子警惕起来:“这是什么?”“喝了便能忘记情爱之痛。”“不,我不喝,”果子艰难地挪至角落里,“我不要喝。”阿阮恼了,端着药碗的手微微怒抖:“为什么不忘,情爱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果子凝眸盯着阿阮。阿阮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为了情爱寻死觅活、不顾一切的人了。阿阮红着眼,将药猛地灌入果子的嘴里,仍一直念叨哄骗着果子:“情爱只会让人伤身又伤心,你喝了,就不会感到痛苦了,快喝了,喝了它。”可果子一口都不喝,全吐了出来。阿阮气得直接将药碗一摔:“我这是为你好!你不忘,受苦的是你自己。”她为爱伤身,她远在狸林山的琉缊姑姑,不过一雪狐,也是为爱丢了性命,如今,她曾当作好姐妹的果子,也为爱伤透了身子,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步她的后尘。瞧着果子毫无血色的脸,阿阮鼻头泛红,整个身子都在颤,可只是转瞬,她便抬手抹去了溢出眼眶的泪,嘴角挂了一抹残忍的笑:“你的心尖人已经死了。”果子身躯猛地一震,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阿阮达到了目的,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他早已轮回转世了!”果子眸中蕴泪,原来,人间已经过去十八年了。瞧着果子颓丧的模样,阿阮心上一计:“果子,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我放你走,好不好?”果子抬眸:“放我走?”阿阮看穿了果子,猛地握住果子的手:“你和我做个交易,我放你走,你将你的七窍玲珑心给我,如何?”七窍玲珑心乃是永葆青春的秘诀,阿阮为了情爱丢了七窍玲珑心,若非以药蓄养,她这副容颜早已保不住了。如今,她不求情爱,只求永葆青春。“果子,难道你不愿意以你的一颗七窍玲珑心换一世凡人的生活吗?你不是心心念念着他吗?”果子垂眸,她是舍得的,要能再和他遇见,她什么都舍得。狐族每九百年有一次祭火大奠司,阿阮买通了守卫,待祭火大奠司开始,狐族所有人全部聚在稜丘祈林洞中,以狐狸本心珠护稜丘之灵性,以祈狐族香火延绵,果子便可以离开。狐狸本心珠既毁,七窍玲珑心既失,她空有狐狸躯壳,却早已不是狐族中人了。没了狐狸本心珠,自然也就没有了狐狸皮毛御寒。阿阮得了七窍玲珑心,容光焕发,看在果子与她曾经的交情上,她赠果子一言: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可笑的情爱。果子知道,曾经的阿阮再也回不来了,她为情爱舍了太多,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已耗尽了她的心神。果子拒绝了阿阮好心送来的药,一碗入肚,俗世情爱皆可忘。可她不想忘,他已轮回转世,若她再忘了,那他们真的不剩下什么了,她舍不得。阿阮问她,不悔吗?她不悔,从未悔过。白雪覆了整座稜丘,寒风凛冽,果子不由得攥紧了阿阮给她披上的毛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