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晨伸手接过面,“班主任允许我早走一会儿。”他从筷子筒里抽出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吃的两颊鼓鼓的像只松鼠,“妈你等会打包一份葱油饼和青菜粥给我。”“一碗面还不够吃啊。”她笑眯眯的说道。“不是我吃。”“那是谁吃?”“谁?”阮晨还在嚼面嘴巴一动一动的,“朋友。”他笑道。阮晨连问了三个人的路,总算找到了这座老旧的小区,他自言自语的数着一单元,二单元……终于在五单元前停下。他伴着坏了一般都楼灯爬上了八楼,他站在门前,驻足许久,这门与对门不同,门旁延伸至上的墙上涂满了红色油漆写下的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有一些污秽不堪是辱骂词语。”他眼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终于抬手敲敲门。我说了没钱,赶紧给老子滚——”门内一声怒吼,紧接着便是一声痛苦的闷哼。“是我,阮晨。”阮晨提高分贝。良久,门终于打开,乔楚只套着一个黑色外套,里面什么也没穿,胸口缠着绷带,他皱眉看着阮晨,“你来干什么。”“探望同学。”他弯腰挤进门去,不容乔楚拒绝。他扫视一圈屋子,处处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客厅很小,没有窗户。一套爆皮的破沙发和有些维和的小方桌摆在那儿就已经显得无比拥挤。正对门口的两个门,一个门上挂着日历,一个挂着福字,小方桌上的泡面盒还冒着冉冉热气。乔楚关了门,接着电话,“你他妈费什么话,让你跟着就跟着,有情况再打电话给我。”他不耐烦的挂断电话把手机扔桌上。他瞧见书呆子手中的东西,径直走到沙发前坐好拿着筷子往嘴里塞面,“客套话就别说了,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阮晨笑了笑,把还温热的粥和葱油饼放到他眼前,坐在了他测对面。“泡面没营养。”乔楚把吃了一口的泡面放在一旁,打开袋子,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味直向鼻子里钻,葱油饼切成三角形整齐摞在一起,揉在其中的满满葱花,和黄灿灿的外貌直勾着他的食欲。他拿筷子夹起一块饼咬了一口愣住,随即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阮晨则不紧不慢的开口,“班主任拜托我帮你补习。”“咳咳……”乔楚一个激动差点把自己呛死,他断裂的肋骨痛的要死,却又止不住咳嗽,阮晨连忙给他倒了杯水,乔楚咚咚咚灌下,阮晨给他顺背,没好气地说:“这么激动干什么,搞得好像我是什么魔鬼似的。”可不就是魔鬼吗,乔楚嘴一撇。“你拒绝了?”他不带希望的问。“同意了。”“操……”乔楚忍不住爆粗口。“不管你满不满意,”乔楚笑得眉眼弯弯,“你这个学渣,我管定了。”他说完站起身,“粥和饼一共十块,我记账上了,至于什么时候还,明天再说。”“要钱?要不要我现在吐出来给你啊。”乔楚声音虽不大,可仍能听出满满的怒气。阮晨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只伸手冲他左右摇摆,结束了这场做客。“等等!”乔楚叫住将要开门的阮晨,走上前去塞给他十块钱,接着打开门把他推出去。阮晨看着手中皱巴巴是十块钱,低头浅浅的微笑,小心翼翼收到了口袋中。小吃店门还开着,暖色的灯光撒在店门前,阮晨看着那灯光,说不出的安心与温暖,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阮晨家的店铺其实不大,与其说是快餐店,倒不如说它是小吃铺。他关了店门和灯,穿过小店直往后走进了一个小院,里面只有一栋平房。他推开门,阮国坐在床边的桌上低头算账,他腿上打着石膏,骑着三轮车进货路上翻车摔的,听到开门声的阮国扭头看到要开口的阮晨赶紧嘘声,示意他小声点。林英坐在床边,头趴在阮国算账的桌上打着鼾,屋内昏暗的灯光照着她熟睡的脸,睡相并不好看,阮晨走过来,扶着老妈的肩膀让她躺床上睡,阮国悄声开口,“出去透透气?”阮晨遂扶着老爸在小院里坐下,两人看着远处居民楼中点点灯光,阮国叹口气,“委屈你和你妈了。”阮晨笑了笑,“我妈都没嫌弃你呢。”“你爸我在梅林村教了小半辈子的书,来了这儿倒成了什么也不会的废物,教师证也考不下来,要不是你妈,咱可能早灰溜溜的回去了。”他摇头叹息,两鬓渐显的白发诉说着他的愁苦。年轻那会儿阮国就在梅林村那个穷山沟里教了大半辈子书,可搬到城里,没有相关的资格证,只会教书的他,突然成了连媳妇儿都不如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