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早!”梁寻歌笑了笑,她对这个娃娃脸的小子,一直颇有好感,他和别的乐师都不一样,没有他们那股子不知哪里来的高傲劲,也没有他们那些不明不白的自卑劲。梁寻歌问他:“这么一大早就坐在这里发呆,我记得你练琴的时间,安排的就是这个时候啊?”吴以晨耸耸肩:“我觉得这个时间太早,就和一个同僚换了时间。”吴以晨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梁姑娘,我在想如果时间固定下来,那么如果有人对时间不满,岂不是换不了了?不如每周轮换一次,你看怎么样?”梁寻歌愣了一下:“每……什么?”吴以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额……我的意思是,时间上是不是可以轮换,这样如果别人不满自己的时间,那么第二天他的时间就变了,这样是不是公平一些?”梁寻歌想了想:“是不是有人因为这件事情找你了?他们是不满自己的时间吗?”吴以晨赶紧站起来:“不是不是,没有!你别误会,我就是这么一说!”他的那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梁寻歌,只见梁寻歌掩唇轻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什么情况了,明日起你们的时间就换一换好吗?”吴以晨憨憨笑着,用力点了点头,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梁寻歌扑哧一乐:“这个时候了,你该不会没吃饭吧?”吴以晨不好意思挠挠头,梁寻歌冲他摆摆手,把人带到舞坊门前让他在这等着,自己则走了进去,片刻之后回转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油纸包。她把东西递到吴以晨跟前,笑着说:“谢谢你刚才说的事情,这包点心,姐姐奖励你啦!”吴以晨乐呵呵地点头,向梁寻歌到了谢,连蹦带跳地回到了乐坊。于是转天,众人练琴的时间变成了轮流制,定下八个时辰,每天每个时辰轮流,每人的时间都不再固定。因为吴以晨之前在晚上,所以轮换以后他成了最早的那一个。青竹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天真的少年,神色有些复杂。因为前一天,吴以晨弹琴的时间非常晚,乐师们早早就睡了,并没有人听到他弹琴。今日一大早便是他,想起先前在城外看台之上,他的种种怪异表现,乐师们都揣着好奇,围在天音阁门口,等着看他到底要怎样弹奏这个神谕。吴以晨进屋不久,乐声便响彻天音阁,一众乐师惊诧不已,面对神谕他们一向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如此用力,可谁知吴以晨如此对待神谕,却能发出这般美妙的声音。门外的青竹已经僵住,知道吴以晨是个奇怪的孩子,却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奇怪,神谕这个东西在他手里,就好似他之前的那只竹笛,只是他的一件玩物,一件用来玩弄音乐的玩物。激昂的音乐声,在它最高潮的地方停止,天音阁外月生久久不散。门口的乐师们已经没有人再说话了。天音阁房门被打开,吴以晨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站了很多人,见他出来纷纷围了上来。“你刚才弹的是什么?”“你怎么让神谕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你刚才是用什么弹的神谕?是用锤子、拨子,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各种各样的问题,五花八门,但都围绕着一件事情,就是神谕应该如何演奏。吴以晨清楚他们连弹琴的时候,要坐凳子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指望他们利用钢琴弹出什么乐声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吴以晨居然毫不吝啬,将所有人带进天音阁,当着他们的面将刚才的曲子重新弹了一遍。乐师们目瞪口呆,原来神谕是要坐着弹的,原来神谕是两只手一起弹的,原来神谕上的黑白方块都是可以弹的。多数的乐师还是觉得吴以晨的演奏方法是对的,只有少部分乐师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愿意理睬吴以晨的方法。吴以晨并不在意这些,演示过后就离开了,青竹则是急忙追得上来:“刚才是在做什么?那是你想出来的方法,你就这么公然告诉他们?要是被人学会了,你怎么办?”吴以晨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放心,他们是学不会的!”青竹听得有些着急,他不知道吴以晨哪里来的自信,好像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会演奏神谕一样。朝堂之上情况虽然繁忙,礼乐司里发生的事情,庆华帝一样不落,都听在耳朵里。庆华帝,喜音律,善奏瑶琴和洞箫。城外看台之上,吴以晨两首曲子惊艳众人的事情,早就被万中添油加醋地向他说过了。如今人进了礼乐司,在天音阁里大奏神谕一事,又不胫而走,消息早在当日晌午,就已经向庆华帝上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