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带拖挂的车子霎时出现在面前,四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走下车来,为首的上前与村民交涉,动作幅度很大地比划了一阵,车子开始工作。
那人交涉完扭头跑来,直跑向蒋家明,被雨衣的帽子遮住半张脸,然后他朝秦羽织走去,这时秦羽织才透过雨烟认出另外半张面孔,是间行。
他脸上全是水:“很快就好了,请等一等。”
“间行,你怎麽了来了?沈贺文呢?”
“先生有事,派我先来。”
秦羽织哪里问的是这个,沈贺文将身旁最信任的人派来,他自己怎麽办,她道:“他的伤怎麽样了?”
间行却指一指自己的耳朵,雷雨轰鸣,听不到了。
虽然坎坷,两个小时以后道路也打通了。
山路难行,车进不去山里。
大家徒步进村,蒋家明事先安排好的屋子入住,旅途上,已没理由追求安逸,有的屋子挤下十人,天亮着,鼾声四起,都累坏了。
秦羽织找到间行,间行说他们一行人自有安排。
秦羽织问:“就像在江上?”
间行道:“秦小姐很聪明。”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暗中保护秦羽织,若非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到目的地都不会现身。
间行说,她走的当天,王家即派人到上海谈判,是二舅一房,他对沈贺文的决定有诸多不满,在沈家周旋数日,大舅爷曾派人来叫二舅爷回去,也被二舅爷拒绝了。
最终沈贺文病情複发,舅爷这才肯搬到大德饭店去。
秦羽织听后脸色惨白,间行打趣:“怎麽落到先生身上,秦小姐的判断力反倒丢了?”
原来是沈贺文的骗局,她关心则乱罢了。
很快,间行注意到两名外国友人,他与蒋家明一样警惕,秦羽织向他解释,乔与颂来中国探险,不想错过与学生同行的机会。
她当作笑谈:“两人称此为难能一见大迁移,或许会载入史册。”
间行将信将疑。
在等待中,坏消息不期而至。
第二天中午,校方的人没有前来彙合,到了晚上,依然不见,蒋家明开始紧张:“我要到镇上去寄信。”
秦羽织道:“我也去。”前面的信不知沈贺文收到没有。
蒋家明道:“你不许去。”
外面开始乱了,有游行,还有日本人。
能令蒋家明方寸大乱不容易。
在战场,便是前路与中路失去联络,斥候消失,说不準是否前路遇袭,中路很难反应。放到眼下,虽不至此,仍然滋事体大,黄昏之前蒋家明定要走出这个村子。
医生道:“我看谁都别去,没用的,通信早就阻断了。”
原来他一直知道,仍瞒着秦羽织,教她寄信,他扭过头看她:“抱歉。”
“没关系。”
他是看出寄信能使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