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靠这里睡一会儿,天亮我叫你。”医生道。
“你仿佛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也没有用。”
秦羽织道:“你信他们会来救我们?”
极端状况下,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就暴露了出来,即便过去一年生活无忧,她仍然不信身边任何一个人,沈贺文…沈贺文是例外,但是他不在这里,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此刻的沈贺文,正端坐在用茅草搭建的村屋里,听蒋家明分析形势。
江岸,蒋家明还能与校方保持联络,知道第一批教工已经艰难地进入成都,可在火车站,已不能得到对方音信了。
有两种可能,成都方面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或者,负责联络的人出了意外。
等到入村,迟迟不见联络人来彙合,蒋家明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样一来,他不能再带师生冒然入川。
就在这时候,蒋医生与秦羽织被困在半路,生死未蔔,沉稳如蒋家明,也失了分寸,决定在没有村民做向导的情况下出山。
这时,沈贺文与他的人到了。
他们是擦着夜色来的,三辆黑色大轿车静静停在蒋家明面前,间行先认出车子,惊地呆住,继而狂喜,犹如见到救星一般,轿车爬满雨点的玻璃窗背后隐约有个人影,是沈贺文。
听完蒋家明的複述,沈贺文不见急色,平静地询问他下一步计划,蒋家明说完,沈贺文问:“村长既然不让你们离村,又是谁送他们出去的?”
蒋家明一怔,这麽大的漏洞竟被自己忽略了。
是有人在撒谎。
沈贺文神色平静,看了眼兀自出神的蒋家明。
此刻蒋家明是惊弓之鸟,担子太重,任何差错都能令他万劫不複。
沈贺文缓缓道:“村民又为什麽答应你搜山寻找失蹤的教工?只因善良?”
蒋家明又是一怔,他从未将眼前两件事联系起来,他屏住呼吸,脸色惨白,许久,一条思路慢慢在脑海中勾勒成型,是有一种可能的,只有一种可能。
联络人的失蹤如果是村长搞鬼,村长即是最不希望找到他的人,在没人怀疑的情况下,村长更没必要演一出戏来洗清嫌疑。
那麽,他也希望将人找到,目的与自己是相同的。
想着,蒋家明擡头环顾了一眼四周,安静的小村庄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这座村子有着将近八百年的历史,村民土生土长,民风淳朴,这也是他当初在地图上选定此处为迁移途中落脚点的原因。
但事事都有另一面,它能在历史长河中经历无数次动乱、北人南下、南人北上,政权飘摇它仍旧屹立不倒,又是否存在独特的秘密力量?
沈贺文看出蒋家明的担忧,道:“你的猜测是否属实,试一试便知。”
巡山队伍依照商定好的计划,由五个青壮年带装备打头阵,村长陪同教职工跟在后面。
这时雨势渐小,很快人们就沿着山路外围转了一圈,蒋家明计划再寻一圈,若无所获,也算对上海方面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