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和许长倾说话,自觉用语勉强能算亲切,但实际上“爷爷”这个称呼,对他们祖孙二人来说都陌生得可怕。
粥已经冷了,碗底的汤汁变得粘稠。许三颐放下空碗,抹了把脸慢慢往房间走,忽然想起了什麽。
……是他的错。明知道许成对他有偏见却没多干预,才让那孩子长成了现在这样冷冰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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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帮忙解决问题?”
许家老宅二楼的某间卧室内,有灯光闪了几下,约莫几秒后才将整间房照得亮堂。那灯管太久没有被使用过了,因而通电时反应迟缓,好在最基础的亮度还能保证。
说话的人是许长倾。他借着这光线看清被自己逼着陷进床垫里的物与,居高临下,不放过对方脸上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
被他用扫视猎物般眼神扫过的物与难捱地偏过头,发丝散在一旁。
好心办了坏事,物与有些懊恼。
有关家庭矛盾之类的愿望,很久以前他在庙前的枫树上见过,数量不算少,应该算很大衆的愿望。所以他想,或许许长倾也有这样的愿望,只是不好意思同他讲。。
基于这个认识,他自作主张,使了点小伎俩引了老先生下来,一手促成了两个人在厨房的碰面。
但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并不一样——最开始自然是顺利的,老人将青年留下,一起吃晚饭。他就隐了身形,坐在视野开阔的窗台上,听那两人僵硬地对着话。
后来许长倾应当意识到了什麽,用完餐还上了楼,走进一间没有人住的卧室。他跟着进去,许长倾反手就把门关上,然后问他是不是施了什麽术法。
对方敏锐得过分,而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话也就承认了。
物与心虚,见人过来后退了一步,没站稳。背后是铺了浅灰床单的床垫,放得不算太高,他顺势往后跌去,陷进一片柔软。
床上的人想撑了床垫起身,许长倾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反而同他靠得更近了,视线从上方落下。
是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目光。
神明意识到这一点,忽觉全身上下哪里都变得不大自然。他逃开许长倾的目光,偏了头轻声道:“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意见,是我的问题。”
做错了事要道歉要赔礼,住持把他教得很好,对他来说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他垂下头,头上冒出两双毛茸茸的狐耳:“我……”
不用说许长倾都明白他的意思——给你摸摸,别生气了。
面前是只乖顺的狐貍,安静地等着他的触碰,有看不见的尾巴正扫过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欸。”
“这麽喜欢干好事啊,”许长倾占了他便宜,手指恶趣味地拧了他耳尖,不过没用什麽力道,“……笨蛋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