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欠你的!授衣——”傅听涯焦急道:“是我欠你的……”“我失言在先,不察在后,让你伤心,我以后不会了——”叶授衣静静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傅听涯这般模样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曾想要保护的孩子钻入了成熟而冷漠的壳里,不再柔软也不再温柔,怀疑着甚至憎恨着他,而他却毫无察觉。甚至不断的纵容,仍由对方将自己一遍遍伤害,越来越习以为常,越来越满不在乎。终究是自作自受。“没有以后了。叶授衣平淡甚至说是有些柔和的语气插入傅听涯焦灼的解释和保证当中,他怔然抬头,却看见了叶授衣转瞬即逝的一点笑意。无奈却又坚决。傅听涯下意识的住口,不安在心口沸腾,他望着叶授衣的眼中充满了恳求。因为他知道在他面前一向温柔好说话的男人到底曾是一军统帅,当他彻底下达某个决断之后,就再无更改的可能。“殿下,您不必回头的。”叶授衣仿若没有看到傅听涯骤变的脸色,兀自道:“其实是我错了,我总把你当成初见时的那个孩子,忘记了你也会成长,也会学着自己保护自己……我过度的干涉了你的人生,最终导致这般结果,也不过自尝恶果而已。”“我的选择、我的付出,不需要你为此感到歉疚。”傅听涯张口想要解释,却再次被打断。“但是,再深的感情也难以承受一遍遍的伤害,哪怕有些人,有些事,在初见那一眼便在我的心中长成一棵树。若那根系为了生长,不断汲取我的生命力,并将我穿刺得千疮百孔,那么无论过程如何痛苦艰辛,我都会将这棵树连根拔出。”“所以殿下,您不必回头的,因为我再也不会回头了。”“我叶授衣自作多情数年,望您看在曾经一句「师父」的情分上,既往不咎。”“咱们自此也好……两不相干。”空气被发酵的苦涩束缚,沉甸甸的压上舌根,傅听涯只觉自己像是被这言辞一寸寸切割。于是灵魂被痛楚呛得后仰,笑着笑着,又将血呕吐出来。他看着叶授衣苍白的脸色,闭了闭眼,终于颓然后退。门被关上了,他低垂着头,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了句:“我不会……放手的。”“我不会。”天险北关之外,是枯土黄沙,然而若是舍了这关隘,中原与北戎接壤的地方也并不是全然的贫瘠——还有大片的草原。卓玛没能见她未来的夫婿昏色落入未点烛火的寝殿,渲染出一种近似干涸血液的颜色,隆元帝半睁着眼,看见大片黑黢黢的影子,它们疯狂扭动着,像是即将从什么中挣脱出来,伸出尖利漆黑的指甲,恐惧从尾椎蔓延,隆元帝浑身开始抽搐,他想要嘶吼,可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