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情况如何?这里是长老院吗?”
侍从翻开连衫帽,露出翠绿色的眼珠和荧白的容颜,轻声回道——
“外面把手的人并不多,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好象怕被发现似的。至于这里是不是长老院我就不太清楚了,好象是又好象不是,因为一直没有机会查看室外的情况。”
等他说完,我朝他点头认真道——
“辛苦你了,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事。”
“主人您还跟我客气吗?”
忽然觉得首羽变成熟了,虽然外貌依然没什么明显变化,但整个人看来更沉稳也更内敛。青涩全部褪去。难道这就是涅磐后的成果?脱胎换骨成另一人?
我微微一哂,和他迈步离开牢笼。外间的总门是锁死的,因此内间没有派人把手。我和首羽毫无阻碍的走到临间的牢笼外。果然看见整尾长龙像懒狗般爬伏在地,显的毫无尊严。首羽捂着嘴轻轻偷笑,我接过钥匙开门走了进去,蹲在龙身旁一个个的试着钥匙孔。
原本闭目养神的狮王慢慢睁开眼,先是龙眼茫然的瞪视着我,随后突然一凛眼中精光乍现。原本死沉的龙身开始蠢蠢欲动,欲显翻江倒海之势。我叹息的摇摇头,一把扯开绑在他身上的链子然后退到门外。室内的庞大龙身慢慢升腾,鼓动的气流在其身下卷成旋涡。一道金光霎时包覆住狮王的全身,待金光完全收缩进体内后,黑发沓地、铠甲披身的人形再次出现。他身体微微轻扬,一眨眼工夫已跳到我们面前。
我晃晃手里的钥匙,微笑道——
“准备好了吗?天罗地网在等待我们。”
在首羽美丽温柔的微笑颌首中,狮王精神奕奕的伸臂握住剑柄回道——
“我之所求。”
不知道牢笼内的情况什么时候会被发现,我在离开牢笼大门前把看守塞进了牢笼里并上了锁,连外间的总门也同时死死锁住。然后把钥匙带在身上,希望这些动作可以延迟被发现的时间。
首羽和狮王隐身藏在我的影子里,我穿上首羽脱下的长袍冒充侍从,借助这样的穿着混淆周围人的视听。也多亏这里的侍从都必须披长袍而且脸不外露,不然还真是相当棘手。
左右观望片刻没有发现异状,于是挺挺身大方的穿梭于各个通道内。跟在一名真正的侍从身后从壁柜内拿出一把扫帚,状似要打扫般低头仔细的扫着地上的灰尘。在周围人不注意的情况下闪身进入一条窄窄的走廊,因为不确定出口到底在哪里,于是我心想如果能尽量大范围的查看,说不定可以知道出口的所在。暗暗的走廊没有灯光,微弱的光线全来自走廊以外的照射,越向里走越漆黑。顶端有两扇门,脏污的门扉看似很普通,我用手转了转把手,稍稍一用力竟然推开了。略迟疑了一会便走了进去,并反手把门重新关上。
漆黑的屋内只有荧荧的绿光在若隐若现,我没有在意,转身摸索着门边的开关,待灯亮了之后,回头朝里望去。我呆呆的看着里面大大小小如同太空舱一般的人造母体,一柱柱的圆形柱状耸立遍布在整个房间内。透过透明的外壁,可以看见里面荧绿色的液体,还有大小不一的婴儿身体。有的只是胚胎,有的已经基本成形。
我蹙紧眉头朝里走,在最后一个人造母体旁站定。这里面是一具少年的身体,无论从肌肉的纹理还是骨骼的成长来看都很完美。看到这儿我心下一惊,难道他们已经成功了?于是匆匆绕过这个柱形承载体,在它的后面找到了我要找的人——银鳍·塞廖尔。
他整个人被放置在一个平台上,外面罩着一具笼子。身上贴满了咒符纸,自从与他交手后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狼狈。我轻轻走过去,谁知本以为失去意识的人突然睁眼瞪视我,红色的光芒从眼内一闪而过,我静默的站在一旁。忽然,满身的咒符条猛的紧缩,上面的红色咒符字一阵阵闪着红光。被钳制在笼内的人低低闷哼一声,僵硬的身体努力压制疼痛,我知道这种咒符只要发动起来会让承受者终身难忘——待红光消退后,银鳍·塞廖尔的额头已满是汗珠,胸口剧烈起伏,一上一下喘着粗气。
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到底叫什么,复杂的让我理不出头绪。思忖了一会,我蹲下身把手伸进笼子内,两手同时拉住把他绑缚在笼子里的咒符条用力一拽,两条咒符应声而断。
“你——”
我没有理睬他站起身朝外走去,边走边打了个哈欠,这两天一直坐着都没怎么睡。
我闻言停住步伐回过身,与笼子内的人视线相交,处于暗处的阴影中让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是他眼中的迷茫让我心里不住的酸涩。我向他开口道——
“我是——”
“我是。。。。。。我是。。。。。。”
我沉寂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他在黑暗中挣扎。于是我再一次开口,飘渺的声音扩散在屋内。连我自己都把握不准,这到底是在问他,还是在问我自己——
这一回他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直直看着我,迷茫的眼神终于混沌初开,红色的厉光重新在眼内闪现。在我转身走向门扉,握上把手的那一刻,答案从背后传来——
“我现在是银鳍·塞廖尔——”
听闻,我微微扯动嘴角,无言的开启木门走了出去。
拿着扫把继续装下人,等周围无人后,狮王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为什么要帮他?把他一刀捅死不就完了吗!?]
“是啊,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