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四人一走进落尘阁内,就看到代岚身着玄衣,坐在潺潺流水之上的凉亭中。“那位雪殿下可是亲自送了回去?”代岚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却比月色更为清冷。四人见此情状,下意识地面面相觑起来。最终,还是奉律作了个揖:“禀君上,雪殿下已被我等安全无虞地送回了血狱殿。”“接头的人呢?”“是‘医痴’白颢景。”代岚沉默了半晌,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她负手而立,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四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代岚瞥了一眼这四人沉默的模样,便知晓他们并不懂个中关节。“说起来,这还是我一百岁左右的事情,”代岚摇了摇头,“三千年前,天元界魔头夜九澜横空出世,但鲜少有人知晓,我与那魔头的师父宁长?h宁剑主是可托付后背的至交好友。”“宁剑主?”狐言想了一会儿,“可是天元界昆仑那‘一剑荡山河,一力破万钧’的宁熹重(chong)?”“正是,”代岚抿着唇笑了起来,不知在笑些什么,“说起来,那家伙走的是无上剑道,讲究的是太上忘情,没想到竟然教出了那样的魔星。这名号都让那孽徒败了个干净。”说到此处,代岚隐下了笑意,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与白颢景有什么关系吗?”舒阑问道。“问题就在这里,”鸳鸯眼的鬼君拿起茶盏,细细地观摩起来,“那天元界的白家,早在三千年前就是那孽徒的势力,‘医痴’白颢景是白陌风的后嗣,同时也是白陌尘的侄子,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立场。”“是冥夜魔尊,对否?”“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称呼那个孽徒的吗?”代岚对此嗤之以鼻,“如若不是这个家伙,长?h也不会……”“不会什么?”舒阑看上去万分好奇。代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抿紧了殷红的嘴唇。“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言归正传,孽徒与那万圣鬼子有些许合作的意向,想来也是为这冥界而来。我不知道剩下的八个势力还能坚持多久,我估计,大约过一段时间后,冥界恐怕又要乱了。”玄衣的女子垂下孔雀翎一般的眼睫,原本清丽无双的面容由于鬼灵的身份,此刻莫名被渲染出一抹哀艳之感,像是那山间的晚枫,艳丽到了极致也清冷到了极致。这还是狐言第二次见到素来不正经的君上露出这样孤寂哀伤的神情。第一次则是在五百年前君上的九华门被所谓宗门正派围剿之时……狐言微微阖上眼,宽大的衣袍中双拳紧握,似在气愤又似在无奈。说什么养老?不过是在等死罢了!“那君上打算如何应对?”他轻轻地问道。“如何?”代岚只是笑了笑,声音却虚无缥缈,“苍穹宫的这些人,以后就交给你们了。”“君上!”另外三人震惊地望着代岚。“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像是我一去就不回的样子,”代岚的神色看上去颇为轻松,“冥界是遗忘之地,其间多是为现世所抛弃之人,无论那鬼子还是孽徒,要的只是一个我而已。时隔那么多年,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傲然于世的人修了,屈居人下并不是什么不能让人接受的事。”落尘阁的梨树又落下了几片雪色柔软的梨花瓣,幽幽地漂浮在宁静湖泊中,带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清风拂过,又是满庭芬芳。血狱殿,赤竹院。眉间一抹银蓝色焰纹的俊逸青年正将修长白皙的手搭在床榻上昏迷之人的脉搏上,沉吟了一会儿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怎么样了?”“无碍,”青年收回了手,“看来那位鬼灵倒是手下留情了,昏迷三日而已,算是便宜了雪赋尤这厮。”“没有其它的问题吗?”“并无,”青年轻飘飘地瞥了那问话的男子一眼,夹杂着些许不悦,“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男子语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事便好,”男子身旁还站着一名面容冷艳的女子,她瞟了眼床上的雪赋尤,嘲讽了一句,“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索性三日之后主上和尊主就到达了这沧澜河,届时就算这苍穹宫再负隅顽抗也不成气候了。”“乌合之众而已,有什么好挂心的?”男子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虽说是乌合之众,但那位鬼灵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女子不赞同地拢起了眉宇,“毕竟是曾经的玄灵界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