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仿佛被光分成了两个部分,浑身散发着阴郁。清醒的郁声会怕,可喝醉的他迟钝异常,听到穆老四叫他,就抱着貂,扯着肩头的皮子,歪歪扭扭地往四哥身边跑。“四哥。”郁声往穆闻天身前一杵,软软糯糯地问,“四哥,你来啦?”穆闻天心里的怒火扑哧一声,就跟被踩灭的火堆似的,怂了吧唧地熄灭了。“喝了多少啊?”穆老四没好气地将他肩头的皮子拉好。郁声乖乖地答:“两杯。”“什么酒啊?”“白的。”“谁让你喝白的了?”“七哥说我能喝。”“他说个屁!”“七哥说我可以对碗吹。”“……”穆老四彻底没脾气了,见四下里闹得厉害,不喝到后半夜不会停,就自作主张,把郁声拉到怀里:“他说的话你也信?”“信呢。”“以后甭信。”“好。”喝醉的郁声,穆闻天说什么都点头,甚至主动张开手臂,“四哥,你抱我走吧。”地上有冰,他怕跌跟头。穆老四有求必应,无奈弯腰,将郁声抱在怀里,顺手把小貂丢进自己的衣领:“得,四哥带你回去睡觉。”“好。”郁声一头栽进温暖的怀抱,把带着酒气的喘息全喷在了穆闻天的脖颈里。穆老四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快步走到穆老爷子身边:“爹,郁声醉了,我带他回去歇着。”穆老爷子也喝了不少酒,心情格外好,见穆闻天抱着娇滴滴的郁声,没觉得哪里不对,还欣慰点头:“就该这样,他现在是咱们穆家的人,谁照顾不好他,我就抽谁!”“放心吧,爹。”穆闻天托着郁声的双腿,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他是欧米伽,我能欺负他吗?”穆老爷子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他拉走,继续喝酒去了。客人闹哄哄地恭维:“穆老爷子好福气啊,身边又多了个小子!”“穆家的各位爷心都善,瞧那四爷,多会疼人啊!”…………好听的话谁不乐意听?穆老爷子一激动,又喝了一大碗酒。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穆闻天的“疼人”,是把醉得晕乎乎的郁声抱上自己的炕,扒光了塞进被窝。“寒碜了点,不过也算是洞房花烛。”穆闻天扯了衣服,屈腿坐在炕边,睨着裹在棉被里的郁声笑,“还能喝交杯酒不?”郁声的酒劲儿上来了,红着眼眶摇头:“不……不喝了。”“成,明早补给四哥啊。”穆老四不以为意。喝醉的郁声总觉得穆闻天话里的意思不对,但他迟钝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觉得灯火下的穆四哥,眉眼深邃,五官如刀刻斧凿,笑起来,俊朗得他脸红心跳。“四哥。”郁声慢吞吞地挪过去,泛着水意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穆老四的脸。穆闻天心跳如擂鼓,肩头和胸口同时烧起一团火,那是穷奇文身在迫不及待地往皮肤外冒,屋里也逐渐充斥着极具侵略性的燥热气息。那是穆闻天的味道。像一团炽热的火苗,带着一丝丝清苦,宛若白桦树坠入烈火时,粉身碎骨的滋味。“四哥……”雪白的棉被从郁声肩头跌落,他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光滑好似平静的湖水。穆老四的老二精神了,耀武扬威地支棱起来,像是要穿透棉被,捅到郁声的身体里去。“不怕你四哥了?”穆老四清了清嗓子,嗓音依旧哑得不像话。“不……不怕。”郁声晕乎乎地想,四哥是个有隐疾的阿尔法,有什么好怕的呢?穆老四把郁声的怜悯当成了邀请,抬手托住他热乎乎的脸,喘着粗气作势要吻湿软的唇。正是情到浓时,郁声面色忽而一变,古怪地呜咽了起来,然后将穆闻天狠狠一推,趴在炕边上,哇啦哇啦地吐了。“哎哟我去。”穆老四毫无防备之下,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一下撞得并不算痛,但他的脸色却彻底绿了。妈了个巴子,小貂被他的味儿熏吐了?可怕的想法在穆闻天脑子里转了一圈。阿尔法和欧米伽之间,气味是最原始的羁绊。就比如先前的桂花香,穆老四一闻到就不行了,就算脑子里浮现出大汉的脸,身体依旧控制不住本能的反应。这与他对大汉有没有意思无关,只是最纯粹的气味的影响。就像冬日的雪,春日的雨。一切的一切都遵循着自然的规律。但穆闻天愿意为郁声放弃这种本能。即便郁声不是那个能让穷奇显露出来的欧米伽……他也愿意为他在不合时宜的季节下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