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落日,正悬于佛塔金顶之上。金灿余晖,被金顶宝珠反射,于佛塔之上,散射一圈七彩光晕。
似佛光显圣。
“祈佑我佛庇佑。”行于旁侧的窟寺僧侣们,俱回身瞻望行礼。
宋烟烟执礼望去,只觉这座当年牵引着爹爹来到陇西的佛塔,似终撤下了一道沉枷。
再回身时,抬眸见萧京墨一身银铠,执剑骑于白驹之上。
她恍然忆起,当年燕王府门前,那骑于白驹之上,携她前往爹爹墓前祭扫的傲然少年。
只是经年已过,如今她望得他面容,却依然看不分明他眉宇间愁思。
本也,不必分明。
福身行礼,宋烟烟自白驹旁侧,定然行过。
七日后,京中圣令加急回至,着令宋烟烟三日后启程归京。
宋烟烟于动身前日,至节度使府探望谢知珩并告别。
谢知珩虽仍靠于床头修养着,到底气色好了许多,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
只听闻宋烟烟即将归京,面上难掩低落神思。
“谢公子大恩厚谊,烟烟永记。他日若得机遇,确望能够还报一二。”
宋烟烟想,若是能彻查当年之事,令知艺枉死之冤得平,令谢夫人多年心结得解,也未尝不是一种还报。
“还报啥呀,何必说这些。我还当你会待到明年佛塔竣工才离开,昨日还琢磨着,那会子开了春,天亦暖,我定也恢复生龙活虎之状,能带你畅游陇西呢!”
谢知珩俊挺五官,随他话语且皱紧,望去颇为愁苦。
宋烟烟见他模样,却是轻展了许久未见的笑颜。
“谢公子有心,只我如今心有挂碍,不得不回。”宋烟烟轻声回道。
“那我……那我若是得机遇,必要去京城寻你!我大伯和姑母必能给我安排。”
乍闻谢知珩提起武成王及谢贵妃,宋烟烟双手于袖中倏握,片刻后方浅笑道:“谢公子大善大仁,若能安心于陇西,尽心治理,定能为陇西百姓谋得福祉。”
谢知珩茫然眨眼,一会子后,手捧着心口,作怪道:“宋大人明着夸我一番,实则相拒,容我心伤片刻。”
宋烟烟见他这副模样,又开怀笑了几声。
谢知珩却突地一番正经模样,向宋烟烟道:“我必尽己之能,不负所望。他日宋大人再至陇西,我要带你见更为富饶、康乐的陇西。”
踏雪而归,宋烟烟于院门处便闻得了一阵浓郁的腊八粥香。
原来,已近年节了。
跨步入院,平日乖巧于院门边趴卧,见她归家总会热情相迎的猎犬,未有吱声。
举目四顾,不见踪影。
宋烟烟心下稍惑,急往江柚凝房中行去,欲相问何故。
尚至窗畔,却闻得屋内一道熟悉的清冽嗓音:“能于异乡得尝江姨一碗腊八粥,且缓了京墨思乡之情。”
“我与烟烟明日便要启程,世子于西北军中,万要顾好自个儿身子。”江柚凝慈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