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琛抬起手,那是泛黄的几张纸,薄薄的,看样子年岁久远,被折叠过,上面还有展不平的折痕。看了片刻,贺子琛冷笑一声,“这么说,本宫倒还要喊你一声弟弟了。”花明城本就跪着,为了表达他内心的惶恐,把头更低了一些,颤抖道:“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属下是属下,您与我,永远是云泥之别。”贺子琛把信甩到他的面前,“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穿夜行衣的人道:“回殿下,除了这些,确实是找不到其他的了。”贺子琛居高临下地看着花明城。“我知道,你同你的父亲有十几年的父子情,不然也不会本宫派你办个事情,你磨磨蹭蹭到现在。”花明城伏在地上,“殿下是主子,自然高于一切,实在是属下没找到机会。”“罢了,”贺子琛转了转扳指,“这些书信,除了能证明当年罗贵妃与你父亲花温杰有私情之外,并不足以证明你是本宫的亲弟弟,也无法……证明贺千笑并非皇上的亲生儿子。”花明城浑身一颤,似乎是想抬头,最终忍住了。贺子琛道:“五一,帮本宫把信给捡起来。”名叫“五一”的人俯首,把信一张一张捡起来,又交还给了贺子琛。贺子琛随手把信一折,淡淡道:“行了,还是以前的规矩,去侧门找本宫的人,让他们送你出宫。”花明城听话道:“是。”待花明城一走,五一瞬间道:“主子,这信中明明写了不少关于六殿下的身世,您为何要骗花大人……”贺子琛斜睨了他一眼。五一瞬间噤声。贺子琛问:“这信,保证花明城没看到过吧?”五一道:“回主子,信从头到尾都是属下找的,没让花大人碰到一星半点,”“你办事稳妥,我一向放心,”贺子琛对着殿门口出了下神,片刻后,扯着唇角道,“这花明城野心太大,不是个安分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他确实是皇上亲生子,那这皇宫中,可有得闹了。”五一又问:“那殿下,皇室血脉不纯,咱就如此坐视不理了?”“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贺子琛把信仔细装好,喝了口茶,“我抓着六弟……不,是贺千笑。”五一见他高兴,不明所以。“我抓着他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他在我这里,已然没有任何的竞争资格,”贺子琛收敛了下,“只要我登基,那这天下就还是贺家的,他左右不过是一个小王爷,又能如何?”五一低下头,“五一受教了。”又过了几日,贺千笑在府中,听见了外边的爆竹声。这时已经是暖春,花开的正盛,花枝都快探出墙去,稍微在花树低下一站,便能落得满头的花瓣。贺千笑问袁圆:“今日是什么节?这般的热闹?”“殿下,今日不是节日,”袁圆道,“今日是许状元游街的日子。”贺千笑愣了一下,连忙跑去大门前,巴着门缝看。状元游街!这么有名的场景,他竟然没法看了!他也不是什么学者,只是单纯的想长长见识,凑凑热闹罢了,在府中憋得他快出内伤了。袁圆却疑惑道:“殿下,许公子游街,您怎么这么激动,不是已经不喜欢……”贺千笑让他闭嘴,“啧,你不懂。”袁圆确实是不懂。贺千笑从小生活在皇宫,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状元游街也是见过的,既然对许决明已经无情了,应该不会觉得好奇了才是。贺千笑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泪流满面。他只是只小土狗,他什么都没见过。巴着门缝看了一上午,最终什么都没看到,贺千笑不得不作罢。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后脚许决明就来了。许决明没了高头大马,身边也没仆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身穿红色的状元袍。寒窗苦读数十载,皆在这身袍子上了。他只是想让贺千笑来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可是过来后,才想起来,贺千笑被禁了足,任何人都不能来探视。他站在了昱亲王府门口,最终还是敲了敲门。里面的人道:“昱亲王府谢绝客人来访。”许决明坚持道:“我想见你们王爷一面,还烦请通报一声。”那人道:“真不行,公子,您还是早早回去吧,别叫小的难做。”许决明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好在,贺千笑的住宅僻静,周围的邻居非富即贵,不是爱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也不会有狂热的百姓扑过来。他犹不死心,不想走。正在这时,他听见大门旁的围墙边,有石子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