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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终于被扑灭,炎曜立马带著水影进入监狱查看,还好扑救即时,监狱结构并未有多大损伤,隻是气味难闻,警员们正在安抚囚犯,统计人数。
他们快步来到阿诚所在的牢房,隻见他后背插著一把匕首,已经断气瞭。
“可恶!”炎曜捶瞭一下墙壁,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这帮人真是胆子太肥瞭。
歹徒火烧监狱的目的竟是为瞭灭口阿诚,他猜的果然没错,此事不简单,还有其他的利益勾结。
水影心中无限唏嘘,为什么好好一条人命,片刻便没瞭?就像一个梦,被风一吹,就散瞭,直至虚无。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命数的不同吗?否则,为何阿诚从出生到现在好像没过一天好日子,而那些纨绔子弟,譬如杜二之流,却能花钱如流水,整日流连于温柔乡?金钱与资本都流向瞭不配拥有它们的人,而普通百姓却无可奈何。
这样想著,隻觉得心中憋闷,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虽然它就真实地发生在自己面前。目光流连之间,突然像是发现瞭什么。
“等等,他手边好像留有什么记号!”水影走近阿诚,他的手指上有血,在墙壁上画上瞭一个符号,应该是被刺杀后,用尽最后一口气画的。
那记号是一条蛇,呈圆形,衔著自己的尾巴。
这是……
“暗夜组织!”二人异口同声道。
难道阿诚是与暗夜组织达成瞭某种交易,才会谋害杜傢?怪不得他说将灵魂出卖给魔鬼,原来是这个意思。
隻可惜现在死无对证,无从查起。
“暗夜组织一向计划周密,我注意到那刺客戴著手套,所以刀柄不可能留下指纹,这把刀在上海滩是最常见的样式,从凶器入手,似乎十分困难。”
“先将凶器和尸体带回巡捕房,再仔细研究吧。”
水影点头,现在也隻能如此瞭。
炎曜按住手臂,水影发现那伤口虽不深,血却流瞭不少,不禁关切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要是发炎化脓就不好瞭。”
“没多大的事。”炎曜漫不经心道,比起以前在军校的训练,这点小伤,实在不值一提。
“你怎么……不对我说那句话?”水影眸子一抬,对上他的眼。
炎曜不解,问:“什么?”
她学著他的语气、神态,负著手,缓缓道:“不足挂齿,我会保护每一个上海滩的公民,你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是上次他对琵琶女说的,也是他对上海滩每一个公民的承诺,让水影印象深刻。
“你不一样。”炎曜转头,对水影说:“我们是同行者啊。”
同行者,是和常人不同的存在。
水影点点头,又叹瞭口气,“这个案子,不仅牵扯他的亲生父母,还有整个杜傢,若是杜傢遭难瞭,股票大跌的话,那最近做空的买傢一定会大赚一笔。”
炎曜似乎有些福至心灵,突然沉声道:“下一步,警方可以去查最近股市裡大笔做空杜氏企业的账户,一定会有收获。”
暗夜组织与阿诚合作,无非是各取所需。阿诚能报複杜二与杜傢,而暗夜组织自然是觊觎杜傢的财産,想从中获利。也许暗夜组织还有其他筹谋,杜氏企业已经发行瞭股票,如今被命案影响,企业股价大幅下跌,做空便能从股市中获得巨额利润,而那些提前知道消息做空的账户就很有嫌疑瞭。
做空比做多的风险要大很多,寻常人不会轻易做空股价,属于暗夜组织的账户却能提前预判到股价下跌的消息,从而做空,所以调查这些账户,就很有必要瞭。
“歌厅舞女谋杀案已经瞭结,但是,我们与暗夜组织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炎曜的眸子越来越坚定,在心中默默地立下瞭一个誓要达成的宏愿。
三天后,杜傢领走瞭阿诚的尸体,一把大火烧完,隻剩下一抷骨灰。
说是杜傢,其实隻有杜夫人一人,杜老爷觉得脸上无光,傢门不幸,自是不想管这种破事,而杜二更是对阿诚恨之入骨——虽说他曾经和那人有段感情,可是,此人不光让自己被当成杀人嫌犯,蹲瞭几天牢房,更是让自己脸上无光,名声受损,还领尸体?不朝著他的尸骨吐几口唾沫就算好的。
在意阿诚的,就隻有杜夫人一人。
天地之间,唯此一人。
她一身黑色的旗袍,极为瘦削,状态很不好,像是哭过很多次,眼睛肿肿的。
能不哭吗?这可是她唯一在意的孩子,杜二并不是她亲生的,隻是杜老爷抱回来寄养在她名下的,她心裡对杜老爷厌恶得紧,连带著也厌恶杜二,一出生,就给奶娘带瞭,她实在没有心情看这个孩子一眼,反正这孩子命好,刚出生傢裡就已经有很多人疼爱瞭,难道缺她一个?
至于杜二被抓时,她也隻是逢场作戏,演出一个焦急的母亲而已。
可是阿诚却不同,从小就寄居乡下,和他爹相依为命,身边也没有母亲照顾,就这样稀裡糊涂地长大,而且,这孩子还有缺陷,更让她揪心瞭。每天,她都在想阿诚过得怎么样,是不是长高瞭?快不快活?有没有人欺负他?
几乎每天,这些问题都缠绕著她,让她透不过气,浑身难受。天知道她是多想见阿诚一面,哪怕是一眼……
直到后来,他爸带著他过来杜府,用张小妹的身份,杜夫人又喜又怕,喜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每天见到自己的孩子瞭,怕的却是万一哪天此事被外人知道瞭,会对他不利。后来这孩子受瞭大委屈,又换成阿诚的身份,杜夫人知道他心中鬱闷,却不能去安慰。很多时候,她隻能强忍著自己的感情,连话都不与他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