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程澈想了会说:“太阳穴也疼,一跳一跳的。”
“还有呢。”
“手腕也疼。”程澈声音开始颤,手伸出给人看,高高举起来露出手腕,哽咽却不流眼泪:“你力气太大了,你帮我看看红了没?”
贺远川没看,只问:“还有呢。”
“没有了。”程澈低下头,默默又收回了手,看着很可怜地说:“如果有那么多地方疼的话,我就会疼死了。”
贺远川看着他,而后伸手,贴上他的胸脯,淡淡地问他:
“这里——这儿不疼吗。”
心脏在那只手下跳得快,衣服厚,程澈赌他感受不到。
“你有事瞒我。”贺远川说,声音很轻,听上去像离了很远:“我看得出来。”
那只手顺着胸膛上移,抚上他的脸:“可我也看得出你不想说。”
指尖在脸颊上轻轻扫两下,有点凉,指尖凉,脸颊也凉。
“程澈,”贺远川说,嗓音不大,带着想不通的困惑,一点点摩挲着他的脸,轻声问他:“你的眼泪呢。”
“明明很难过,不是吗,满手心都是自己掐的月牙。”
程澈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
他希望自己能更醉一点,这样就不用听接下来的话。
一字一句,又轻又柔,却要剐掉他心上的一块肉。
“我看不到你的眼泪了。”那只软软的指尖摸摸他的眼睛。
程澈闭上眼,突如其来的耳鸣。
那天晚上是贺远川背着程澈回家的,前半段两人都没说话。
程澈伏在贺远川的背上,脑袋里晕晕乎乎,街边的电线杆变成了一条狗。
电线狗走过来跟他说:“你真是个让人难过的小孩。”
程澈说:“我知道。”
吐字不清,他在背上扭了扭,想把电线狗踢走。
很多片段走马观花地在眼前播放,后又退去。
“困?”贺远川没听清,抱着他向上颠了颠,手从他的腿窝里绕出来:“快到家了。”
程澈模模糊糊“嗯”了声,胳膊顺着脖子揽紧,情不自禁地喊:“远川。”
“啊。”前面的人说:“远川在呢。”
“远川。”他又喊,耍赖。
“远川在。”又是句回应。
程澈这样喊了多少遍,贺远川就应了多少遍。
“我喝多了。”程澈终于不再喊,皱着脸很苦恼地说:“我刚刚看见电线杆子变成了狗。”
“是喝不少。”贺远川说:“下次不跟他们玩了。”
“我自己喝哒,”程澈有点大舌头:“不能怪他们。”
“那也怪。”
“怪我,不怪人家。”
“那你亲我下。”
于是醉醺醺的程澈就低下脑袋,伸出去,对着贺远川的脸“吧唧”亲了结实的一大口。
亲完有点晕,思维全部断掉,整个人就那样愣了会,回过神后才问:
“我亲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