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未成年饮酒。宁倦确实有些疲惫,拉着陆清则进了暖阁,抬手轻轻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暖融融的烛光中,那张清艳的面庞露了出来,微勾的眼尾下一点泪痣,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细碎的微光,清冷糅合着稠艳,让人移不开眼。宁倦顿时又精神百倍了,指尖一下下摩挲着那张被体温焐得微暖的面具,垂下眼道:“和老师在一起,不累。”小嘴还挺甜。陆清则揉了把他的脑袋:“晚上喝了不少酒,没醉?”宁倦还挺骄傲:“老师,我千杯不醉。”小毛孩子,得意什么。陆清则转为捏了把他的脸:“一会儿喝点解酒汤再睡——去江南寻人的人手齐了吗?”宁倦很享受被陆清则管,笑眯眯地应下:“老师放心,已经出发了。”不过近来多雨,此时乘船不太安全,便只能走陆路了,八成会耽搁一下。陆清则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白日里卫鹤荣消失了许久,你让郑大人去查了?”他注意到登龙舟前,宁倦冲郑垚使了个眼色。宁倦舔了下唇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对,查出个十分意外的东西。”陆清则被吊起了胃口:“什么?”宁倦忽然灵光一闪:“老师答应在宫里多留三日的话,我就现在告诉老师。”陆清则:“……”宁倦小心斟酌着改口:“那……两日?”自己加个价,又忙不迭砍了?出息!陆清则好气又好笑,无语地抄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润了润喉:“好好好,陪你就是。查出什么了?”却半晌都没听到宁倦吱声。他纳闷地抬抬眼皮。少年皇帝僵硬地盯着他手里的茶盏,耳根有些发烧,薄唇局促地抿着,小小小声叫:“老师……”那杯茶我喝过。作者有话要说:宁果果:qaq有、有点高兴,还有点害羞。陆清则:啧,出息。注:以无羽簇箭射场中插着的柳枝,既射断柳枝又能手接断柳飞驰离去者为上等,只射断柳枝而不能接住断柳者为中等,射不断或射不中者为下等。——来自百度百科《射柳》“哼哼什么呢?”陆清则闲适地靠在大迎枕上,毫无所觉地又呷了口茶,悠悠散散地教训:“切不可在人前也这么吞吞吐吐的。”宁倦瞳孔幽深,盯着他摩挲着茶盏的细白手指,欲言又止了半晌,脸红红地把话咽回去,乖顺地嗯了声:“知道了,老师。”暖暖的烛光里,少年坐姿端正,冷俏的五官也多了几分柔和,像只被顺着毛的小狼犬,看不出来曾经浑身毛刺的样子。把随时可能失控咬断人喉的暴君,养得这么温良恭俭让,陆清则十分有成就感,伸手去碰他的脸:“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白日里风吹多了?”贴上来的手指细腻微凉,丝绸般细滑。那感觉仿佛一下窜到了心口,宁倦的眼睫颤了颤,喉间有点发干,偏偏茶水还被陆清则毫无所觉地顺走了,只能借着重新倒茶的动作,转移注意力:“没事,就是屋里闷了些。”陆清则还想再问,宁倦却提前截了话头:“是这样的,老师,我让郑垚去查秦远安的时候,意外发现……”陆清则发现华点:“等等,你查秦远安做什么?”“……”宁倦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瞎吃干醋,冷静道,“今日他出现在老师身边的时间太凑巧,该查。”秦远安哪能确定他会过去救人?陆清则更迷惑了。宁倦赶紧跳过这一茬,抛出重点:“没想到竟查出来,秦远安差点成为卫鹤荣的女婿。”陆清则眉毛一挑。秦远安他爹秦晖,是督察院左都御史,跟卫鹤荣不对付很多年了。尤其是宁倦登基之后,秦晖每封折子都在骂卫鹤荣。五年前宁倦能获得听政的权力,秦晖至少出了小半的力。这俩人的不对付,是真的不对付。而且重点是……陆清则抬眸:“卫鹤荣不是只有个儿子吗?”根据锦衣卫递上的资料,卫鹤荣的独子卫樵出生便患了不治之症,卫夫人去后,十岁的卫樵被卫鹤荣嫌弃,丢回了卫夫人的老家,再没过问过。十足的冷酷绝情。宁倦颔首:“老师可能不知道,卫鹤荣与秦晖年轻时是一对挚友。”甚至还是一起借住在寺庙里,寒窗苦读时,抵足而眠的那种挚友。后来卫鹤荣先中一甲状元,秦晖又在三年后中进士,俩人成婚时还结了娃娃亲,不过晚出生的卫樵是男孩儿,这件事才不了了之。但卫樵在离京前,与秦远安感情甚好,两小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