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没别的那么些风格给人挑拣,也不兴把房里的墙涂成花里胡哨的颜色,三清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是定了个浅色暖和些的调性,不说瞧着多富贵逼人,好歹叫人一进门看着不压抑就行。三清这么安排陈景自然是没有话可说,但谢明然这样的世家子弟却是头一回见这样的风格。这会儿跟着陈景在宅子里东看看西看看,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哪跟哪儿啊,荆湖那边比不了京城,那边雨水多石料用得比木料多,江南烟雨见过没,荆湖跟那比差不了多少。这就是我们在家胡乱布置的,好不好的不好说,住着舒心就行了。”“就这还胡乱布置呢,那感情好,我今年说不得还要从老爷子那儿得个小别院,到时候铁定叫你嫂子来找弟妹,也让弟妹教她这般乱布置布置。”谢明然才不信陈景说的那套只觉得他是在自谦,“诶,后边西南角那小院你拿来做什么了,那院子真别致,千万别糟蹋了。”小院子以前听说是之前主家给家里老太太专门建来养老的,如今归了三清来分配,干脆就把小院儿给了陈蕊儿,一来姑娘大了总该有个自己独有的小地方,来那院子清净,往后自己肚子里的卸货之后,吵闹起来也传不到那头去,给孩子读书最是合适。“弟妹真是个周全的,这性子跟你倒是天生的一对。”当初谢竹找到宅子之后,谢明然也看过堪舆图。小院子看着就是个好地方,谢明然还以为陈家会拿来做个暖房花房绣楼什么的,给夫妻人添个有趣意的地方,却不想倒是拿来给孩子了。但想不到的时候想不到,真这么做了大家又都觉得好。毕竟陈蕊儿是前头夫人留下来的大小姐,以前家里只一个孩子怎么住都无所谓,现在眼看着要添小孩儿,这个大的怎么安置就很重要。现在把这么个好地方给了陈蕊儿,一来不管是旁人还是孩子自己都满意,来又跟前头隔开了距离,有道是远香近臭,别看不过一个小院子,但有了这道墙,往后处起来就能少不少麻烦。陈景和谢明然在新宅里逛了多久就亲亲热热的聊了多久,期间除了陈景十分生硬的递了几句话给汤铮,其余大部分时候汤铮就只默默的跟在一旁不说话,但也瞧不出什么尴尬来,好像这样的场景他早就习惯了。直到一众人回到最前边的客院厅中坐定,他才不紧不慢的让奴才把早就准备好的乔迁礼给拿出来。锦盒不大,但里边的东西却是难得一见的孤本,孤到陈景哪怕跟汤铮如今闹得很僵也舍不得往外推。好在三清为了搬家早就准备了硬货,不光有好酒好菜,还有去年中秋前后她特地弄了几大筐螃蟹和虾回来,出了一家子放开了腮帮子吃的,其余的就全让全师傅做成了蟹黄酱和虾酱。这会儿虽说开春了,但京城还是挺冷的。晚上早就跟胡头儿说好了吃火锅子和饺子。虾酱用来做调鲜和蘸料碟,蟹黄酱拿去包饺子,保证都是汤铮这常年不出京城的主儿少见的东西,这会儿收他一个孤本也不算太占便宜。只有谢明然没想到汤铮出手这么狠,一时间被挤兑得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他过来就是因为知道汤铮来了,才临时起意跟过来的,哪有时间准备什么像样的东西。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何况不过一本书而已。谢明然当即稳下心神没多说话,也难得的没立马冲汤铮挤兑回去,而是等到吃饭的时候,两杯酒下肚之后才把腰间一直带着的玉佩给解了下来递给陈景。玉是谢明然早年间得的,虽没有还没到家传宝贝的份上,但这些年谢明然一直随身带着,也算是谢公子身上十分要紧的物件了。这会儿突然扯下来要送给陈景,别说陈景和汤铮,就连一旁的谢竹都吓着了。只有汤铮一点没觉得自己被抢了风头,反而借着一杯酒下肚又阴阳怪气的说了不少话。大概意思还是全绕着这事谢明然和陈景不该多管,云家如何权倾朝野,江南那边情况如何复杂。京兆尹那边的案子也不过是云家一句话就能压下去的事,为官做人还是应当识时务为上,意思听着好像是云家已经开始动用在江南道的势力。汤铮说起这些的时候眉梢间藏不住的得意,别说陈景就连陪坐在席的胡头儿,都听得直觉牙酸。但汤铮不管这些,该送的东西送了,该说的话说了,该对谢明然示威的目的达到了,也看够了谢明然气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便没再多待,只留下气得半死的谢明然和只能哄小孩儿一样哄着谢明然的陈景。“行了,你别跟老跟他较劲,年前京兆尹那边就说要去南边把卖茶叶的抓回来,前两天又有大理寺的专门去过问了这个案子,云左相听说过年的时候在院子里烤肉吃酒受了风寒,不管外头的事,他着急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