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戴着锁链不知已挨过多少日子,左右手腕脚腕处,伤了结痂,结痂又磨损,反反覆覆,此时骤然取下,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谢岑怅然一叹,脱下外衫,把赵韧头脸包裹住,而后将其背负肩上,四人出得门去。
甫一出门,便见心业大师提着正志的衣领走来,而那正志高大身躯软绵绵的垂在地上,双手双脚扭曲着耷拉着,不知死活。
谢岑由衷道:“此番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心业冷眉冷目,不假辞色,只道:“孽徒既擒,就此别过,谢公子不必远送——”
话音落下,人已跃上房檐,他手提一人,举重若轻,身影丝毫不滞,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视线中,再也不见。
阿英等人出了悯忠寺,片刻不停向南城门奔去。
夜色初临,城中已是戒严,家家关门,户户闭窗,无灯无火,一片漆黑,街道上时不时有禁军巡逻队伍,明火执仗,气势汹汹。
几人一路穿街过巷,尽挑避人小路而行,几次与燕兵错身而过,最终是有惊无险。
再过一条街巷,便是南城门了,街角一转,忽见一辆马车静静停在不远处。
车下立了个撑伞提灯的婢女,正在焦急的向这方张望,见几人现身,欣喜的招手,压低声音道:
“谢大人,这里!”
谢岑立即带几人迎了上去,柔声道:
“有劳锦书姑娘了。”
锦书伞上积了厚雪,双颊冻得通红,闻言赧然,细声回道:
“谢大人言重了,此乃奴婢分内之事。”
说罢她打开了马车一处隐藏机扩,翻开了后车板,内里竟是别有洞天,那是一片可容两三人之大的宽敞之处,从外面丝毫看不出破绽。
救必应正在那暗格之中等待,上官尧将赵韧放了下来,救必应急忙为他切脉,又查看了几处伤势。
“未伤及心脉。”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护心甘露丸喂赵韧服下三粒,又取伤药为他手脚腕处重新包扎:“但他身子大损,究竟有什么伤病,我还需稍后详加诊断才行。”
阿英回想方才赵韧如痴如魔低头写字,对周遭不闻不问之态,心中不禁提了提。
可此时不是深究之时,她依锦书安排与赵韧救必应一同藏进了马车暗格,而谢岑与上官尧则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侍卫服饰,众人跨马上车,马夫挥起马鞭,一行人向南城门驶去。
车板重新翻起后,暗格中一片漆黑,目不可视。阿英一手护着昏迷不醒的赵韧,一手紧握斩鲲,时刻保持警惕。
虽然她已隐约猜到了这车厢里所坐是何人,但在出城被城门卫兵所拦,锦书亮明身份之时,她还是心中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