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磕,是向你和孙大哥赔罪。若将来有缘见到封家人,哪怕远隔千山,我也必将此项链挖出,送你们回家。”他这话刚一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一个毛茸茸的小肉团子撞到了脚。“秋风?”陶酌风把撞翻在地、肚皮朝天的秋风拨了过来,拎着它的后颈皮举到眼前,“你怎么跑出来了?清秋让你来找我的?”秋风嘴里发出几声“咕噜噜”的低叫:这两个人怎么总喜欢叽里呱啦地对着它叫?它真的听不懂啊!陶酌风当然没有指望它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问完了话便将它一把夹在腋下,小跑着往山下奔去。等他回了村里,打远便瞧见自家门前围着几个大汉,盘着腿席地而坐,中间放着把水壶,正是他家里的那只。他忙把秋风放下,快步走上前去招呼道:“几位大哥怎么在外面坐着?快随我进家去暖和暖和。”见他回来,几个大汉站起身来,大喇喇地朝他咧嘴一笑,憨厚朴实:“关姑娘一个人在家,我们进去多不方便。这不今天要出村上镇子里换些盐巴和粮食,哥儿几个寻思着你家里该是没剩多少东西了,便来问问你要不要一块儿出村?”“好啊!刚好清秋采了不少草药,正好拿到镇上的药铺里去卖,”陶酌风接过大汉递过来的水壶,“几位大哥稍候片刻,我马上就出来。”“哎,不急。”陶酌风进院,刚好撞见清秋收拾好了晒干的药材,装在一个小小包袱里递给他:“呐,都准备好了。”他接过来瞅了一眼,朝她一笑:“应该能卖不少钱。想买点儿什么?”“买些针线吧,你那衣服还没补呢,”清秋说着,抬抬手拂掉他头上沾着的草叶,一边低眉理着他的衣襟一边问,“中午想吃什么?”“想喝你熬的苋菜汤。”“好。”她轻轻拍了拍刚刚为他抚平的前襟,像是即将送新婚丈夫远行又恋恋不舍的小媳妇一般,轻轻柔柔又带着几分撒娇的调调:“早些回来。”“知道了。”陶酌风笑着应下,飞快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拎着草药出了门。苏扣村民之所以赶在这天出村,全是因为今天是仙居镇上一月一度赶集的日子。一到了集上,陶酌风便与那几个要卖绸缎和刺绣的汉子分开,沿着长街走了好久,钻进了一家药铺。因为清秋采的药既少见又十分完整,药铺老板像得到了大宝贝一般,也没跟他讨价还价,便将所有的药材全都包了下来,甚至还亲自将他送出门,说好下次再有这些稀罕药,就都给他送来,价钱好商量。陶酌风别过药铺老板,独自一人逛着集市,边走边遗憾,若是清秋的腿没有受伤,今天就能和她一起来赶集了。左右她都不在身边,陶酌风一个人逛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给清秋买了几件漂亮裙子和首饰,正打算回家,却不想在拥挤的集市中一头撞上了几个高大的壮汉。“抱歉,借过。”他不欲与人发生争执,便要侧身走过,却被那群人一挪步子,挡在了面前。“小子,”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狞笑道,“这回你可跑不了了。”苏扣村里,清秋早早煮好了满满一大锅苋菜汤,正要将锅端进屋去,就听见村里的狗突然一齐狂吠起来。她一怔,端着砂锅愣在了厨房门口。院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整齐划一,将狭窄的乡间小道踩踏的泥泞不堪。下一刻,院门被人猛地推开,一只暗金的靴子迈过门槛踏了进来。清秋大惊失色,手中的砂锅“咔嚓”一声摔在了地上,滚烫的热汤溅了她一脚,她却浑然感觉不到痛。门口是脸色阴沉的宫哲。她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而如今他却站在她的家里,负着手,眼中尽是疯狂的怒火,死死盯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关清秋,你胆子不小。”陶酌风在疯了似的狂奔。方才在集市上撞见的那些人他从未见过,可他们却好似早就认识他,而且是专门到那里去堵他的。几乎是直觉,他瞬间便认定那几人与玉泊山的孙篁有关,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人。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还不肯放过他。耳边风声呼啸,如同亡魂低语,陶酌风的心脏早就承受不住这般快速的奔跑,“砰砰砰”的像是随时要炸开一般。但他不能停下,甚至连放慢半分也不敢。那些人想要他的命,他只能不停的跑,一直跑,直到甩开那些人,才能回去苏扣村带清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