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腿还有伤,必然无法脱身。陶酌风想着清秋便分了神,待他再度看清脚下的路时,才发现自己竟跑到了悬崖边上!这悬崖不是当初清秋假死跳入黄羊河的悬崖,下面不是奔腾的河水,而是坚实的土地,被冻得坚硬无比的土地。他慌忙止住脚步,脚下松散的石子被踢下悬崖,半晌也没传来动静。身后那些面目狰狞的恶徒追了上来,看见他僵持在崖边无路可逃,几个壮汉也不再着急追赶,慢悠悠地朝他走来。“小子,你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不死也残。这是老天爷要亡你,怪不得我们。要怪,也只能怪你不该和我家主子争皇位,怪你不在祁国这么多年,那老东西却还一心想让你回去继位。所以,你只有去死了。”陶酌风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却知道自己今日只怕在劫难逃。他盯着那几个一步步朝他逼近的壮汉,轻轻地、缓缓地向后退去。“哗啦”,崖边的碎石被踩塌,咕噜噜顺着山壁滚了下去。他看着越来越紧的包围圈,又回头看了一眼脚下雾气弥漫的深渊。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小子,你不会是想跳崖吧?那死法可凄惨得很,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人都能摔成肉饼,到时候五脏六腑都碎成了渣子,从你鼻子、嘴里溢出来,可难看得紧呢!倒不如我们一刀送你上西天。放心,我们会看在你是那老东西的种的份儿上,让你死的痛快体面些。”狞笑声就在耳畔,陶酌风回眸望向崖下,一咬牙,在那些壮汉伸手过来抓他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操!”那几个壮汉扑上来抓他,却只抓住了他衣服一角。布料不结实,“咝”的一声便被扯断。陶酌风飞快地坠落了下去,跌入了重重的白雾里。……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身上虽有多处断骨疼痛不已,但至少还有命在。而他身边,是一脸焦急的清秋。眼前的一切,正如藿莲山洞中那晚,他所做的梦。由不得你“我为你建座金雀台,你此生……苏扣村的小院里,清秋怔在原地,一时竟连反应也忘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来的路上可有碰上陶酌风?他人现在又在哪?是被一起抓回来了,还是仍在仙居镇上?心中一连串的疑问无从得解,她大脑一片空白,愣怔地看着他将神武卫留在院外,独自一人走进了门,脚步不轻不重,却每一步都踏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宫哲死盯着她,缓缓迈步向前,吓得她浑身猛烈地一抖,他往前一步,她就向后退一步。可身后就是厨房,她就算退又能退到哪去?“大杨山悬崖边上的绣鞋,半山崖上的破碎布条,销声匿迹这么多天,竟是躲在了这与世隔绝的古村里,”她后背抵在墙上的那一刻,他也站定,嘲讽似的哼笑一声,语气却是冷硬,“关清秋,你胆子还真大。”他找了她那么久,从大杨山到藿莲山,再到更远的岐峡山和这三座山附近的村镇,他不敢放过任何一处,带着伤痛不眠不休地四处奔波,她却在这古村里清闲逍遥。若不是留在仙居镇上的神武卫发现了来自苏扣村的刺绣和绸缎,抓了那几个外出卖货的村民,他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这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子,找到她。她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这几日是如何熬过来的,难道就没想过找不见她,他会如何?宫哲心中既有愤怒也有不解,甚至还带着一丝他早已察觉却又不想承认的委屈。他对她还不够好么?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甚至连假死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而且还不要命一样的去实践——她难道没有想过从那万丈悬崖上跳下去,即使水性再好的人也有可能被卷入滚滚江流,再也上不了岸?心头涌上一股悲愤与不甘,他眼底通红,却深吸口气将那恼人的情绪强压下去,换上一副自以为温和的笑容向她伸出手:“回家吧,我原谅你了。我们以后都好好的,不要再耍小性子了。”两人之间那不近不远的距离被他这一抬手骤然打破,清秋猛地往后瑟缩去,小幅度地、飞快地摇头:“你别过来,我不会跟你走的。”宫哲的俊眉狠狠拧了起来。她这般惶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她眼里他就这么可怕?以至于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能把她吓成这副模样?以前她从来不会回避他的触碰,甚至巴不得他日日留在她身旁。那才是他的清秋,爱他、仰慕他、满心满眼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