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想着,对这位名震江湖的厉帮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她原本以为对方是因为沉迷练武无心情爱,这才孤寡至今,谁曾想背后还有这样一段辛酸往事。
她内心正惋惜不已,这时又听对方幽幽地开口说道:“如果那个人对她好的话,也许我那个朋友还不会如此意难平。可那人不仅夺了她的家产,还纳了一房小妾,即使如此,她依旧痴心不改。甚至……甚至在对方选择对她见死不救的时候,也没有死心。而她所倾心的那个人,不过是个既无才也无德的穷酸书生罢了。”
陆怀袖将他这番话听入耳中,此刻的心情格外复杂,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因为这样一个人痛失所爱,任谁也接受不了吧。
厉清狂接收到她这个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再次强调道:“是我的一个朋友,殿下可别误会了。”
陆怀袖闻言点头如小鸡啄米:“知道了知道了。”
厉清狂没有再说话,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着月光喝下,明明很豪放很不羁,但陆怀袖却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丝落寞。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独自一人悼念那个早逝的心上人么?
世间所谓情爱,只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啊。陆怀袖仰头望向天边的明月,忽然也想喝一壶酒,最好永远地醉下去,不用醒过来面对木已成舟的事实。
或许那样,她还可以骗自己,那个家伙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从不曾离去。
陷阱
夜色如墨晕染天穹,薛矜戴着狐貍面具,慢悠悠地走着,直到在一宅院前停下。宅院里有他此行的任务目标——一个年纪轻轻就丧夫的寡妇。她被人悬赏买命,而他就是那个取她性命的人。
他纵身一跃而起,像一只灵敏的猫,轻巧地翻过了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他四下里一看,发现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最后七拐八拐的总算是拐到了目标所在地。
屋内灯火通明,屋外漆黑一片,窗纸上倒映出一道纤细的影子,落进薛矜的眼里。他根本没有想要去隐藏,正大光明地推门而入,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顿时映入眼帘。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的板凳上,纤纤素手握着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如瀑青丝。镜子里显出一张不施粉黛却明艳动人的脸,肤白如雪,唇红如樱,任谁见了也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薛矜走近了,女人听到动静回过头,与贸然闯入屋中的绯衣少年四目相对。奇怪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害怕的神情,好像早就猜到他会来似的。
而薛矜也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刚想打个招呼,可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慨叹似的抛来一句:“你终于来了。”
他见刺杀目标这般自来熟,挑了挑眉,心里虽然疑惑虽然有点讶异,但语气还是一贯的懒散:“夫人知道我今晚为何而来?”
女人弯起眼角,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末了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会在今晚取我性命。”
薛矜听罢一下子来了兴致。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他从没兴趣和他们攀谈,不过眼下他倒是好奇起这个女人来了,不知她为何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淡然。
他思索片刻,忽然顿悟,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可思议:“难道雇我杀你的人就是你自己?”
女人没有隐瞒的意思,轻轻地点点头:“薛摇光果然聪明,不愧是落月教最年轻的核心弟子,深得那位轩辕教主的信任。”
薛矜对她的恭维不置可否,此时的他倒愈发好奇起对方的目的来了。特地雇别人来杀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他实在好奇的紧,不由歪了歪头问道:“不知夫人此行此举是为何意?”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半晌后方说道:“你还记得数月前在停剑山庄被你杀掉的那个魔教叛徒么?”
薛矜听罢“唔”了一声,单手撑着下巴,语气随意:“我杀过的人太多了,若非夫人提起,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注意到此话一出,女人的脸瞬间变得扭曲,故意拖长了调子,微笑着说:“夫人不会是那个叛徒的遗孀吧?”
他这话直接戳到了女人的肺管子上,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双眼喷出仇恨的怒火。等他终于欣赏够了对方滔天的恨意,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夫人如此费尽心机地设下圈套引我前来,是为了替夫报仇吧。”
女人听到薛矜这番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过得片刻,她深吸口气,将怒意忍下,声若寒冰地道:“你知道就好。”
她原本是停剑山庄的孟大小姐,和那名魔教护法相识相知相爱,最终结为秦晋之好。她原本以为两人能白头偕老,可薛矜的出现却毁掉了一切。自她夫君死后,她失魂落魄很长一段时间,过了许久才振作起来,决定让罪魁祸首血债血偿。她之所以花大价钱雇他来杀自己,只是为了引他前来,好伺机报仇。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仇人近在眼前,她连装都不装了,声音里透着刻骨铭心的恨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你一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薛矜闻言长眉挑起,漫不经心地笑道:“夫人既然执意寻死,便怪不得在下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地,那边的孟夫人便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刺了上去,招式大开大合,攻势猛烈,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闪着寒光的剑锋呼啸而至,但薛矜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随手挥刀,便将敌人的攻击尽数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