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此来,是为了——替明达公平反旧案。”
颜平刚要放下来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老臣亲见”,刘承山两股战战,声音颤抖,“广福二十九年,老臣与许兄在府上对弈,一只病鸽忽落于棋盘之上……”
“我二人打开一看,竟是都察院驻益州提督写给平亲王之回信!”
“够了!”颜平挥倒桌上奏折,“许经赋当年造反逼宫,你刘承山也要效仿之吗?!”
刘承山越发抖起来,几乎要抖成筛糠,却依然艰难开口,“臣斗胆弹劾平亲王十六年前暗中与妖魔勾结,恶意投放虫卵,致使益州蝗灾!又驱使厉鬼制毒,导致瘟疫四处蔓延,臣疑心平亲王是有意坑杀百姓!”
“混账!你是真的要造反!”颜平伸手指着刘承山,气得胳膊都有些发颤,“你向朕弹劾朕!你老糊涂了吗?!”
刘承山忽然站起来,从袖子里摸出藏了一路的匕首,“臣斗胆,请陛下退位!请平亲王自裁以给天下一个交代!臣老了,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这天齐的主不能让一个昏君当!”
“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颜平有些仓皇站起来,但很快冷静下来,“卫开霁!把这老疯子给朕拿下!”
自此死绝
沈长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这牢房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
黑云压城,冷风和阴气汇聚在上京,不见天日。
极凶,要出世了!
颜平来看过他两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颜平微凉的手带着融化的雪的湿润,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还不住感叹,“果然如同活人……”
“如果他能打开老祖宗的封印,皇姐就能活了……”
“我的阵,你解不开”,沈长清只是用一种厌恶的神情看他,避开他要抚摸自己脸的手,然后冷冷道,“纵我死,此阵也足百年不散。”
而那时昭阳的怨气会被慢慢消解吧?
颜平贴着他耳边,轻轻笑,“老祖宗知道朕往那井里投喂了多少东西吗?”
“近年来天齐百姓因灾死者,一半在天庭手里,另一半……”
沈长清心脏重重一跳,垂下头,感到悲哀。
——如果他能早几年下山,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为的“天灾”。
“你别靠我这么近”,沈长清蹙着眉,“压不住火,可能会动手。”
“您也会生气呢?”颜平似是诧异,似是戏谑,“就那么个口头的君子协议,老祖宗千年都守得啊,继续遵守吧。”
颜平一点也不怕沈长清会动他,他有恃无恐,大笑着出门去了。
大门关上,一切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很久,很久,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颜平第二次来看他的时候,沈长清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陛下还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吧”,彼时沈长清似乎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很轻,“熏到你老祖宗,可是大不敬。”
颜平没有被激怒,却只是笑,“您不妨猜猜朕从哪来?”
沈长清不说话,颜平就自言自语,“刑场,或者不如说菜市场。”
“您夫子的后人”,颜平语气里染着一丝愉悦,“自此就死绝啦。”
“谁让姓刘的那几个人总是跟朕作对呢?”颜平笑起来,“他们要治朕的罪,朕就杀他们头,很公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