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就像是怎么发泄都是一拳头打在软枕上,松开牙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许洌眼皮耷拉着,在她耳边说:“领导给我记一等功了,明年能升少校。”又欺负她听不懂这些,宋梨因侧头:“工资会多吗?”“会。”“多多少?”他比了个数,懒懒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我才不管你这么多。”宋梨因不解风情,瞥见桌边上一个信封,“那什么?”许洌想藏,手却没她伸得快。只能边看她粗暴拆信,边委婉地说:“出任务之前,我们会留下几句给家人爱人的话。”但许洌这人就不是会说一大堆废话情话的性格,那上面给宋梨因就留了一个长单词:honorificabilituditatib。宋梨因低喃着念了一下,自动翻译出来:“不胜荣光?”许洌垂眸,夸她:“不愧是学霸。”她嗤了句:“欺负谁没看过莎翁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就给我留这么一句?”“足够了。”许洌也只需要她记得这一句,“爱你一场,不胜荣光。”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永远以宋梨因为荣。十七岁如此,二十七、三十七……直到死时也只想告诉她这一句话。很奇怪,从父母那没有得到的底气,全被许洌毫无保留地补回来了。以前是他告诉自己做的任何事都没错,如今也是这种想法。宋梨因眼眶憋了一上午的眼泪这会儿有点攒不住,也许是想到这就是一封遗书,泪珠彻底夺眶而出,落在那张信笺上。许洌措手不及地给她擦,叹口气:“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爱哭,还以为你师承你偶像钢铁侠。”她抽噎两声:“为你哭得还少吗?”这话算是撞他命门上,只能乖乖认错:“对不起。”她不常哭,但哭起来没一会儿消停不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边亲边哄下止住,哽咽道:“算了,反正你都把你一辈子赔我了。”许洌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声音夹杂着浅淡的笑:“现在是我老婆了吗?”“等你能出院再想着领证吧。”她嫌弃地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色绷带,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福袋,“这个给你。”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当家属只能倚靠医生和运气时,难免抱侥幸心理。这东西就是刚刚在医院门口一个老婆婆卖给她的,里头有个护身符,说是很灵验的庙里求来的。“宋梨因,理科生不学马哲吗?”他不假思索地嘲笑,“学这么多年,全还给马克思了。”宋梨因抱臂在胸口,一脸不爽地看他:“活这么多年,没人告诉过你不听老婆的话会怎么样吧?”“……”许洌忍俊不禁地清咳了声,低着脖颈一本正经地察看左右两个兜,立刻改口,“那婆婆说护身符放左边口袋还是右边口袋来着?”-律所团建日定在南方一个热带沿海城市,特地避开京市的小雪这几天。宋梨因给师傅发了信息请假陪床,正好空出一周的时间都能留在医院。但工作自然也不会少,她回家一趟拿了笔电和一些换洗衣服,来医院时正好碰上樊苓给她送之前去国外出差带回来的一些特产。她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在楼下碰上也没法撒谎,只好实话实说。樊苓当场是没其他反应,照旧把东西都提她屋子里去。一直到傍晚,宋梨因在病房里吃过晚饭。那些看望病人的亲友团也终于都离开,樊苓倒是突然发信息问在哪个医院。宋梨因把手机盖上,回过头看正在看书的许洌:“我妈妈好像要来了。”许洌迟疑几秒:“妈妈?”“……对。”宋梨因上前给他把那几颗纽扣系好,熟练地交代,“等会儿她肯定又要因为你这工作挑毛病。你就装虚弱好了,其他全交给我。”普通家庭的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女儿男朋友从事这么一个危险的工作,难免会不同意。许洌心底也有点七上八下的,之前他就觉得樊苓不太满意他这职业。两个人还没怎么准备好,门口那就传来敲门声。许洌本能地喊了声:“阿姨好。”听声音中气十足。宋梨因在一边听着摇摇头,这样还怎么卖惨啊。樊苓皱着眉,腕间带了篮水果,从上而下把病床上的人扫了眼:“最近也没见我们国家打仗啊,怎么伤到住院了?”宋梨因起身接过果篮放在那一堆礼品里头:“他们部队的事儿不让说,您看望病人不能语气好点吗?”樊苓注意到她手指上闪闪的红宝石:“你这手上又是个什么?”宋梨因不爱听她拐弯抹角地讲话,不明白还要说得多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