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柏青一条一条引用回复,手指打字飞快,先回紧要的。
“没有不爱。”
“家里的东西都可以用,不用问我。砍竹子的时候要小心手,车库有防割手套。”
“小莱,我在开会,稍后联系。”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发过来图片——几根竹子。
莱莱:已经砍了,请邵总专心开会。
这人看起来是先斩后奏。
邵柏青把手机放回桌子上,手指在桌子上无意义地轻点,第一次觉得开会是这么枯燥乏味的一件事。
傅莱砍竹子是要做什么呢?
昨天睡前聊天时,傅莱黏黏糊糊窝在他怀里念叨着要买个新的榨汁机来着。
或许是要制作什么饮料,现在年轻人好像都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茶饮。不过是傅莱的话,什么都说不准。
战略部门负责人试图从邵总脸上品味出一些评价,但是邵柏青毫无波动的脸似乎在说着这份报告的无意义,使得接下来的汇报更加难捱。
邵柏青那天回了家才知道傅莱砍了竹子是要做竹筏。
他开车回家走后门直接开进了车库,走回前楼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种的竹子没了。
傅莱砍了前院的五六根竹子,在储物间里翻出来麻绳,在车库找了电钻给竹子打孔穿成排。
最后造出来一个稳定性未知但颇有模样的小巧竹筏。
邵柏青回家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电话已经打出去第5个。最后到后院的池塘里找到了躺在竹筏上睡觉的傅莱。
傅莱睡着的样子很宁静,抱着一根竹竿,一条腿蜷着短裤堆在大腿根,另一条细长的腿自然地垂到水里。
天为被地为席,连风也爱他。
邵柏青不舍得打破一片平静,穿着来不及换的西装坐在池塘边的青石上。
池塘边树影婆娑,微风吹过,水面荡漾起微波,小小的竹筏跟着漂荡。傅莱一只胳膊挡着眼睛睡得倒是踏实。
邵家世代经商,祖祖辈辈都浸染在名利场里。邵柏青从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很多事情不是被教出来的,是耳濡目染成为本能的。做事要谨慎,行事要规避风险。他最擅长忍耐循规蹈矩,最得心应手的是步步为营攻破对手。
他第一反应是想叫醒傅莱,最好要找个小船过去把傅莱接过来,给他套上救生衣,安安全全回到陆地上来。
可他坐下来,第一次坐在青石上,感受到微风吹起衣摆,树叶在轻舞,天空变得很大,他与自然变得很近,与傅莱也变得很近。
他找到了自己缺失的半个精神世界。
邵柏青从来没想过家里的竹子可不可以砍掉做竹筏。他看着傅莱蜷着腿缩在小竹筏上不再担忧,他想,竹子变成竹筏也很好。
天色逐渐变暗,池塘周围的蚊子成群结队地叫嚣。
梦幻的场景也免不了现实因素的打扰。邵柏青叫了几声傅莱的名字,最后实在没办法捡了块石头丢进水里,弄出“咚”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