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山漫不经心地说:“我喜欢看书。”“一般看什么书呢?”“《幽默大王》。”主持人当他在开玩笑,毕竟《幽默大王》和他给人的桀骜印象相差甚远,主持人反复追问,把冷千山弄烦了:“怎么,你看不起《幽默大王》吗?”说完,估计觉得自己攻击性太强,他又解释道:“我天天工作很累,就想看点轻松的,除了《幽默大王》,我还爱看《故事会》和《知音》,每个季度都会让人给我寄过来。”他说,“能学到不少东西。”主持人噎住:“能学到什么东西?”“情感方面的。”主持人一听有料,深挖道:“比如说?”冷千山迟疑了下:“比如说感情不能强求。”他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缠,另起了话茬,“我在片场看,别人都以为我在读哲学书。”“那你对哲学感兴趣么?”主持人说道,“像《暗室》就有很强的哲学意味。”“还行,我闲下来也会看看尼采和黑格尔,”冷千山道,“不过我比较讨厌叔本华。”“为什么?”冷千山反问:“你有没有看过《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主持人惭愧道:“没有。”“我也没看过,”冷千山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我讨厌他。”这段无厘头的对话后来还上了热搜,大家都和主持人一样迷惑,纷纷讨论叔本华到底是怎么在死后惹到了冷千山,只有丛蕾知道原因——当初她嫌弃他不如裴奕有文化,连叔本华都不懂,如果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对此耿耿于怀,是不是代表他心里还有她?冷千山零散的几句话,是他们之间仅存的联系,唯独这个访谈,还能寻到她所熟知的那个影子,丛蕾设置了循环播放,伴着冷千山低沉的声音,渐渐安心,渐渐进入了梦乡。早晨,安姐的钱如约到账,尤娇把丛蕾叫醒,在她床上快乐地打了个滚儿:“老娘可算有钱去做热玛吉了!”这就是她们的生活,舍不得修空调的钱,但舍得把大把大把的钞票砸进医美里,毕竟空调生不了钱,而脸可以。丛蕾给安姐回了个收到的消息,安姐的电话立马打了过来:“起床了?”“嗯。”安姐不太会主动找她,相较于丛蕾,她更喜欢尤娇,在这个圈子里,会做人比长得好重要得多。“后天还有个饭局,”安姐说,“高康点名要你,你准备一下。”高康就是高总,丛蕾确认道:“我和尤娇?”“没有尤娇,只有你。”奇怪,高总明明和尤娇往来更密,丛蕾问:“高总这次请谁?”“不清楚。”“作陪的呢?”“他没说。”安姐直接道,“高康人品没什么问题,你们也吃过几次饭了,总不至于要害你,还有我的面子在这儿摆着,你去还是不去?”丛蕾犹豫不决,出于保密考虑,有时确实不会让她们知道主宾的身份,但连作陪的都不清楚,这样稀里糊涂的局,她是不敢一个人去的。可要是这次拒绝,高总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找她了。丛蕾斟酌道:“安姐,您跟高总讲讲,看我带上尤娇行不行,价位不变,到时候钱我分尤娇一半。”安姐挂了电话。丛蕾和尤娇面面相觑,她叹了口气:“完了,这次安姐更不喜欢我了。”无论美丑,安薇只喜欢听话的艺人。尤娇道:“其实你自己去,回来再把钱分给我,我也没有意见。”“你倒想得美。”丛蕾只当这次饭局打了水漂,不料安姐真给她们回了话,说高总同意了。报酬虽少,苍蝇腿也是肉,“姐没白待你好,”尤娇又欣慰又埋怨,“高总居然单独约你,没良心的,老娘这么卖力,还是不及你一张漂亮脸蛋。再这样下去我都想去整容了,我整完也不比你差。”“你不是整过么?”“你怎么知道!”尤娇大惊失色。丛蕾指了指她的鼻子:“透光,挺明显的。”“放你的屁!”尤娇连忙拿起镜子跑到窗台边,“很明显吗?你说我要不要换成膨体?”“你小心折腾来折腾去变成僵尸脸,”丛蕾穿好运动鞋,站到跑步机上,“还有,我想在饭局上换个身份。”“不想当演员啦?”“嗯。”每次别人听说她是演员的反应,都让丛蕾很不舒服。就像尤娇说自己是画家,把演戏当玩票,别人反而不会为难她,这个道理尤娇比她参得透,当一名好演员,不一定会受人尊重,但你家里有钱,一定会被尊重。“你不能一下子就改,得循序渐进,”尤娇给她出主意,“关键是你这副长相怎么看都是个狐狸精,准备换个什么人设?被大佬抛弃的情人,手握重要商业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