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里面传来冷冷的一声,“怎么了?”
时夏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没……没怎么,我就是问问你睡了吗?”
“准备睡了。”
时夏预感到不妙,努力回想片刻,确定顾苏舟的情绪是在回家之后急转直下,但她找不出原因。
无论如何,不能将心事积攒一晚上。
她趴在门上,不依不饶道,“我有事和你说,你能让我进去吗?我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安静。
静到鬼飘过都能听到脚步声。
时夏心灰意冷之时,听见温柔女声透过门,“可以。”
时夏得到同意,推门而入,只见顾苏舟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丝毫不像是要睡的模样。时夏还套着外衣,不想染脏床单,便站在顾苏舟身侧,拿过她手里的毛巾,轻轻在她脑袋上揉着。
“我帮你擦。”
不久,长发半干半湿,顾苏舟退了退身子,欲要躲开时夏的动作,时夏见状收了毛巾,俯身问:“你怎么了?怎么心情不好?”
顾苏舟抬眼直直盯睹时夏,这人连她尽力掩饰的沮丧都能察觉出来……
莫名红了眼,顾苏舟攥着拳头,克制住情绪,依然是一贯清冷的气质,问出口的话却格外伤人,“你还要在这里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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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苏舟的眼眶中仿佛还氤氲着浴室里未散尽的雾气,她两手蜷着放在大腿上,因刚洗过澡而湿滑红润的唇瓣微微颤抖。
两人都没了多余的动作和言语,房间霎时静得骇人。
时夏怔愣片刻,整理好情绪后,彻底蹲了下来,在顾苏舟面前,她犹豫着将手搭在顾苏舟捏紧的手上,用最平和的语气,开导着问,“我呆在你家里给你造成困扰,让你不自在了,是吗?”
以柔克刚一般,顾苏舟所有竖起的尖刺都在时夏的耐心和温柔中渐渐软化。
她尝试着隐藏起自己认为不光彩的另一面,拧巴而矛盾的人格,怕再说话会继续心口不一,于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时夏得到答复后,喜忧参半,高兴的是顾苏舟并没有讨厌与她同住,但又不解既然这样,那顾苏舟方才又为何说出“驱赶”她走的话。
她心里乱得很,此刻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猜想顾苏舟真实的内心,面前人平静,不愿意多交流的模样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扰得她无力地直接瘫坐在地上。
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几乎同时,她手心攥着的手趁她卸力的间隙,立马抽出来,扶住了她的肩膀。
被俯视的人垂着头,委屈可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抬眼迎上的是顾苏舟关切的目光。
“地上凉,你先起来。”她叹了口气,说。
时夏不为所动,鼻息夹带着若有似无的一声“哼”。
“你住在这里,没有对我造成困扰,我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顾苏舟的口吻好似浸过潭水的月牙儿,温柔得快要掐出一捧春水。
“不信。”时夏玩闹般的蛮不讲理,盘腿坐在地上。
像是一尊被迫打坐,有点顽皮的佛,果然,老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