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当空,清风拂面,灯火摇曳,佳人在怀。
好一个良辰美景。
想他曹操戎马半生,纵横四海,很少有像现在这般茫然的时候。
段晞这一扑,把他的烦躁和怒火都扑灭了。
段氏这是唱哪出?
茫然归茫然,靠着多年来与貌美妇人交流的丰富经验,曹老板还是惯性地轻抚起段氏的背。
他总是愿意多给美人几次机会。
没办法,曹司空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怜香惜玉的好男子。
“何必悲泣呢?若有委屈,但说无妨。”
“司空说哪里话?妾不是委屈,只是……只是又开心,又后怕。”段晞挂在曹老板身上,小声抽泣着。
她哽咽道:“妾自入府以来,多蒙卞夫人照料,今日才能与司空相会。若无夫人与三娘子,妾死无地矣!”
“原来只是为此,”曹司空大笑,但他有点喘不上气,这不奇怪,段晞的两条胳膊还牢牢地锁着他的脖子呢。
于是,曹司空伸手,不容拒绝地把段晞从身上撕了下来。
段晞顺势低头钻进曹老板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心口。
“卞氏和节儿柔贤端正、理事严明,改日我自有赏赐。”
“只是你,明明住在我府上,”他一只手握着段晞的腰,另一只手捏起了段晞的下巴,笑道:“怎么独不谢我呢?”
段晞的脸唰地红了。
她心头那把火又烧了起来。
她笑着,双目含泪,崇敬地望着曹司空,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您……妾自然是要谢的。”
“哦?你准备如何谢我?”
“司空宽宏大量,建安五年,妾的舅氏董承犯下谋逆大罪,妾能苟活至今,全赖您保全啊!”
她声音清脆,曹司空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楚无比。
怎么一见着人,就把这事给忘了。
曹司空缓缓地松开了段晞,又缓缓地握住段晞放在他心口的手,缓缓地放了下去。
原本屏息凝神看戏的刘禅哈哈哈大笑起来。
忽而,曹司空扭头叹了口气,“唉!”
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离段晞有十步远,仰头望着天上皓月,感慨万千:
“遥想董将军当年,也是个忠心耿耿的磊落男儿,不想后来竟会神志昏乱,做出矫诏这等悖逆之举。”
不等段晞表一表忠心,他又道:“我记得,太尉段纪明和闅乡侯段忠明是你伯祖父。”
“正是,”段晞坐得端正,看着曹司空丝滑地原地弹射、远离、表演,心中好笑,面上依旧恭敬无比,“妾祖父与二位伯祖父同出姑臧段氏,从前也在西凉军中效命。”
“你小小年纪就离家,竟还知道这么多事?”
真正的段氏自然是不记得了,这都是刘禅跟她说的,反正段熲段纪明和她那便宜祖父都早已不在人世,段煨段忠明离老病而死也只剩两年,人大约也糊涂了,她一点都不怕被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