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曹司空在府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场宴会之所以盛大,并不在于人数多寡,因为与宴的人数不多,但是品级却都很高。
外朝和中朝的公卿大臣们都参与了这场宴会,即便是每年正旦日的大朝会上,能看见的也不过就是这些身影。
酒会上,曹司空重申了攻打乌丸、征辽东的必要性,强调了这场战役对大汉王朝重要意义。
对此,诸位公卿纷纷附和,表示平定乌丸是基本国策,乌丸必须打,不打不行。并一致认为,曹司空就是我们大汉的救星,是让大汉再次伟大的圣人!
曹司空谦虚地摆摆手。
不过,也许在场者的意见没有那么一致。比如少府孔融,除了遥祝皇帝陛下万寿的时候,他全程未发一言,一直在一脸不屑地喝酒。
酒意上头,曹司空盯着孔融道,“文举为何只顾饮酒?莫非对我有何不满吗?”
“岂敢,岂敢。”孔融笑着说,“司空远征,劳师动众,以融愚见,何不一并追究肃慎氏不贡楛矢,丁零盗苏武牛羊之罪[1],毕其功于一役呢?”
孔融所说,如肃慎氏不向周武王进贡,丁零部偷盗汉使苏武牛羊之事,都已经是几百、几千年前的旧事,却拿来和征乌丸并论。
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众人屏息凝神,纷纷去看曹司空的脸色。
曹司空自认涵养不错,却也不禁面露不悦。
尚书令荀彧见事不妙,立刻出面相劝,试图缓解气氛,“文举酒后失言,你可知罪?”
孔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在荀彧的面子上,还是拱手,冷哼了一声,“是融失言。”
荀彧又近前,对曹司空一拜,道:“文举一向任性放诞,请司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几月不见,荀令君风采依旧,一点也没变。
也许他一直没变过。
曹司空面无表情地看着荀彧,最终,他还是缓缓放下了按剑的手。
宴后,孔融一甩袖子就走了,众人不敢多待,纷纷告辞。荀彧却特意留下来,追着曹司空进了书房。
他道:“孔文举名重天下,司空即便不满,也不该公开和他言语冲突。他不过是一文士,向来不知兵机,司空何必与他计较?似今日这般,若传出去,岂不是断绝了天下士人归附之心?”
“文若此言,是为我?还是为他?”曹司空紧盯着荀彧的眼睛。
荀彧不解,“司空何出此言?”
“无事,”曹司空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这些时日我不在许都,辛苦文若了。明日内朝有会,文若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
荀彧心中不安,但他看了看曹司空的背影,也只得告退。
第二日,许都皇宫。
孔融早从商曜那里得知,曹操此次返回许都,正是为了废三公,重新恢复废除了二百多年的丞相旧制。
得知此事,孔融愤慨不已,他不顾商曜劝他刺杀曹操的建议,也不管自己如何保命。曹操此举,就是为了做皇帝之副,好进一步架空天子,他岂能袖手旁观?为了大汉,他已经顾不得自身性命了。
孔融花费了三天的功夫,准备了几篇洋洋洒洒的文章。他已经想好了,只要曹操在内朝上提出要废三公,他就立刻出来反驳,即便是血溅朝堂,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