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岑乐回到苏州之时,俞毅早就等在布庄里了。他本以为被囚多日的小伙计会抱着他失声痛哭,没想到俞毅兴冲冲地讲起这些日子里,好些姐姐妹妹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他人身受限,但是心里满足呀。听着俞毅眉飞色舞地讲述此番经历,他心里来气,早知道就让颜芷晴多扣留他几日了,或者干脆送他去扬州做龟公吧。过了几日,听说沈家小姐已经回了天元赌坊。岑乐刚准备登门拜访,沈老板就在府中设宴,请他去吃酒。他本以为沈博会告诫自己以后少与沈晴来往,万万没想过摆在面前的会是二十两银子,说是拜师的束脩。沈博竟想让女儿拜在他门下学艺。到底什么艺,是识金断玉的本事,还是拳脚功夫。沈博说当然是武功。岑乐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笑着敬酒回酒,活生生把自己灌醉了,被李彪架回了布庄。在他看来,收沈晴为徒实在不妥。一来,沈晴身边通常跟着刘彪、赵凡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寻常人可打不过刘赵二人,若是他俩打不过的人,沈晴学了武也打不过啊。二来嘛,她一个小姑娘家,岑乐也没长她几岁,怕落人口舌。一转眼来到四月底,芒种刚过,这几天却特别热。向来怕热的岑乐心情烦闷得很,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用扇子扇风。俞毅知道近来先生心情不佳,见没客人来就干脆躲进库房盘货,怕一不小心撩了虎须。岑乐昏昏欲睡,忽然被一缕麻油香唤醒。他定睛一瞧,有一妇人提着食盒走进了铺子。“这不是王大娘吗,今天过来做我生意?”王大娘笑笑,把食盒放在柜台上,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两碗豆腐花。“有人差我来给岑先生送点心,钱已经给了,快趁热吃。”岑乐愣了半天,才道:“什么人?”王大娘嘿嘿笑道:“这你都猜不出来?难怪这岁数了还没成婚呐!”岑乐尴尬地笑了笑。人既然不说,他也不再多问,叫了俞毅出来一起吃豆花。第二日,天气愈加热,岑乐招呼客人的时候,有人送来一篮子白玉枇杷。第三日,晌午刚过,岑乐拨弄着算盘珠在算账。俞毅难得贴心地在旁拿着扇子替他扇风。他站在柜台外,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岑乐低着头翻看账本,懒得管他。俞毅一个人嘀咕着:“今天会是什么呢……来了来了!”不会这么邪乎吧,说曹操曹操到?岑乐皱着眉抬起头,就见俞毅拎着个篮子,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他探头一望,一篮子杨梅,居然还是冰镇的。岑乐阖上账簿,心下疑惑——沈晴真的这么想拜他为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倘若一直承他人的情,那不想答应的事最后也得答应。岑乐让俞毅去天元赌坊传了个口信,说明天下午请她去酒楼听曲。他本来以为那日他借酒脱身,沈博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收徒不行,倒是可以卖她几件机璜防身,日后遇上歹人尚能自保。结果俞毅回来后,回复说沈晴前日就去常熟探亲过端阳了。一连几日送吃食来的不是沈家?岑乐认真回想了下这几天的事,很快心里就有了数。傍晚关铺的时候,岑乐让俞毅在门上贴了张纸——库房盘货,休店三天。“咱的库房账目一向整整齐齐,怎么也用不了三天呀?”俞毅挠头问道,十分疑惑。岑乐收起折扇轻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多嘴!”先生说了,休息三天,工钱照给。所以俞毅就算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高高兴兴回家去了。晚上,岑乐伏案挑灯,捣鼓了好久。第二日清晨,他找到了苏州最好的铁匠宫师傅,递上一张纸。图上画的是一对峨眉刺,这样的兵器轻巧、灵活,女儿家使来最合适。宫师傅看了图后,让岑乐放心,十天后再来。没有布庄的生意要顾,岑乐连着三天上花月楼听曲,搞得林叠很是纳闷,他这朋友好像不是纵情声色之人啊。三天已经过去,春泰布庄如期开了门。明日就是五月初五端阳节,俞毅打扫完铺子后还挂上了艾草和菖蒲。天上乌云密布,还刮着邪风,随时要下雨的样子。尽管酉时还没到,岑乐还是让俞毅预备打烊。小伙计整理好布匹,再盖上油布,免得漏水弄潮了布。关了铺子,岑乐又进了隔壁花月楼,如往常一样寻了张最角落的桌子。酒楼里有歌女自弹琵琶唱评话,前几日岑乐点上一壶酒、几个小菜,一坐就坐一天。他听得兴致高昂时给些赏钱,几天下来,他相貌出众,出手阔绰,引得歌女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