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辈子都没比过柳不留,而自己呢?
若今日丞相之位上的人是自己,面对狐妖,他能做的更好吗?
谢蕴忽而自嘲一笑。
罢了,罢了,如今这一切,又与他何干?
他不过是,一个云游四海的普通捉妖师。
城门处,当日的六皇子还在叫嚣,苏有容道:“我赶过来时,赵将军还在与他口舌周旋,先拖住了他。”
景琰道:“走吧,去看看。”
他语气平淡,却透出一种自然而然的高位者的笃定与胸有成竹。似乎一下子,就能安抚慌乱的人心。
段匆他们跟在后面,却见他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身,道:“谢卿家。”
谢蕴已经好多年没有被这样叫过了,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段匆在身后拍了他一把,他才恍然大悟,怔怔的上前一步:“皇上?”
景琰淡淡看了一眼他的男子装扮。
“谢卿家,你穿襦裙的样子,想必也是好看的。”
“生了,生了,是个男婴!”
一时间,百官纷纷来贺:谢相喜得贵子,恭喜,恭喜啊!
只是,下一瞬间,便又再次传来消息:丞相夫人大出血,没了。
于是,百官们又很发愁的把捆着红绸子、贴着红喜字的礼物通通撤掉,换成了哀悼的诔文。
灵堂之上,不论真心与否,凭谢平生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总是不缺哭声的。
外面哭个不停,而里面,谢平生抱着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女儿,也嚎啕痛哭。
谢蕴渐渐长大了。
秋高气爽,谢蕴和赵将军的儿子赵不愚一起上学堂。
讲学的老先生是个十分地道又刻板的酸儒,满口之乎者也,赵不愚听着听着就打起盹来。
一觉睡醒了,老先生还在讲。赵不愚坐不住了。
“谢蕴!谢蕴!”
谢蕴听到了,但是不理他。赵不愚抓耳挠腮道:“哎呀,别听了,他讲的多无聊呀。”
见谢蕴还是不理他,赵不愚偷偷用胳膊肘撞过去,谢蕴的笔和本子都掉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呀!”谢蕴忍不住了。
“其实你也不爱听是不是?”赵不愚说,“但你就是假,你就是装。”
“我!”
谢蕴顿了一下,其实赵不愚说的是实话,老先生讲的确实十分乏味。可是,他认真道:“我是不喜欢,但是,还是得听呀。”
赵不愚:“你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呀?咱们偷偷溜出去玩儿吧!”
“不去。”谢蕴道:“我将来是要做丞相的。”
赵不愚看他这一板一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做丞相?你跟你爹学的吧。我也跟我爹学,将来想做一个将军。但是我就不像你这么呆板,整天只知道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