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宴辞没回答,小何跺了一下脚,拿了工具把窗边的污秽仔细收拾干净,冥冥中,他觉得这些古怪的痕迹与大早上就接了任务行色匆匆的官方人员有很大关系。
那可一定要收拾干净了,小何不仅把脏的地方打扫好,还把打扫用的工具也一并处理了,这才迟疑地退出房间。
沈宴辞轻轻阖上浓密纤长的眼睫,握起手指,它们仍然无法接收新的感知刺激,连他自己手心的温度都感觉不到。
但她的体温,她皮肤的触感,她的味道……这些属于她的标志,却好像刻在了他的骨头里,在他被毒素麻痹的神经上时轻时重地流连。
都已经失去感觉了,为什么还那么痒?那么想要?
沈宴辞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他回来前,潜在暗处,确认过她的安全,把她抢走的“人”并没有伤害她。
抢?沈宴辞抬起眼,察觉到自己用词的不妥,属于他的,被人不经他允许地拿走,那才叫抢。
她不属于他,也不应该属于任何人,她是一个人,不是被别人支配掠夺的财产。
这是沈宴辞的教养和理智告诉他的。
但……沈宴辞慢慢地抬起手,靠近他的鼻尖,靠近他的唇,这样的举动是他不应该,也绝对不会做的。
他现在却看着自己这样做,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唯一分不清的是,是他的鼻子嘴巴在眷恋她留在他手上的触感还是他的指尖想要贪心地分享鼻尖和唇齿中她残余的味道。
他的全身都有她留下的痕迹,他的全身都在渴望重新得到她。
温文尔雅的男人鲜少显出这么痴迷的失态模样,生疏但又很冷静。
在做出更病态的行为前,沈宴辞停下来,不应该存在的痛痒仍然在他的神经,骨头,血管上蔓延。
沈宴辞低眼“看了看”自己麻木的双腿,过了一会儿,转开目光,在桌上摸索着拿起水果刀,他把刀锋放在手心里,慢慢握起手指。
鲜血从如玉的指缝间渗出。
伴随血液流出的应该还有疼痛,可沈宴辞什么都感觉不到。
蚀骨的渴望还愈演愈烈。
被绑匪带走,被折磨成废人,他都没像此刻一样,这么无力。
有什么失去了控制,而且很可能永远不会回到他的掌控之内。
就像他的触手放开她之前,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把偷偷从她那里汲取到的欢愉展现给她,让她看到他的卑鄙与龌龊。
沈宴辞眉眼还保持着冷静,耳朵却一点点染红,仔细地体会着他平生第一次萌生的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感觉,滴落在手帕上的血珠一滴叠着一滴,很快就聚成一滩,它们并不是纯粹的鲜红色,混着丝丝缕缕地黑气。
那是她戴的鳞片遗留的毒素。
鳞片的主人很强大,而且早就猜到会有人向她伸出爪牙,才给她这个东西保护她。
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个鳞片最终造成的伤害,几乎屠尽了整个海域对她心怀不轨的魑魅魍魉。
像他这样幸存下来的,也都被重创。
最后带走她的“人”很可能就是鳞片的主人,鳞片对他的影响很小,沈宴辞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但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可如果真如他所想的,有一些事情又是互相矛盾,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发生的。
沈宴辞的心绪随着思考沉静下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下,他自己都变成了“怪物”,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比起带走她的人是谁,沈宴辞更想确认的是带走她的人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如果不会,他也不会再去打扰她。
如果会……沈宴辞流畅的想法停滞下来,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
浴缸中只有清水,突然水底涌出黑红色的污浊,几秒钟后,有人从被染成深色的水里坐起身,血污无法折损他靡丽的容颜,皮肤上绽放开的殷红伤口也一样,这些肮脏,残缺,暴力的负面元素添加在他的身上,反而是种另类的诱惑。
靳以聿走出浴缸,站在全身镜前,他的指尖抚过肋间淡红色的指印,目光落在小腹下。
人鱼发擎期造成的狰狞没有完全纾解,就算他其余的部分恢复人形,那里还保留着怪物的样子,甚至能看到上面没有来得及完全消失的鳞片。
它们的样子恐怖,在靳以聿眼里却下贱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