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太极殿地下暗河的青苔染成铁锈色,柳依依的绣鞋碾过青铜编钟碎片。
慕容轩的剑尖挑起三重蛛网,月光从头顶石缝漏下。
照亮暗河中央悬着的鎏金水钟——钟面二十八道水纹暗痕。
正与三日前太后佛堂缴获的密档缺口严丝合缝。
"殿下这'听声辨位'的功夫。"
她指尖掠过钟面裂缝,突然被慕容轩扯入怀中。
蟒袍广袖擦着她耳畔扫过,三支淬毒弩箭钉入石壁。
箭尾拴着的银蚕丝在月光下泛着孔雀蓝。
"倒比工部的浑天仪还敏锐。"
话音未落,东南角的石柱轰然倾塌。
十二面青铜编钟倒悬而下,钟槌缠着的不是绸缎,而是浸透苗疆尸蛊的银蚕丝。
慕容轩揽着她滚向暗河石阶,剑气扫落的水珠在空中凝成冰刃,将蚕丝网割出个狰狞的"破"字。
暗河突然逆流,柳依依的襦裙下摆浸满靛蓝药汁。
慕容轩剑鞘猛击水钟"角木蛟"方位,钟鸣震得水面浮起十八具白骨——
腕骨套着的银环暗纹,正是十年前漕运案失踪船工的印记。
"爱妃可识得'水葬为冢'?"
他忽然扣住她手腕按向钟面,血珠渗入水纹缺口。
"这二十八道裂痕,够埋三百陇西铁骑!"
水面漩涡骤起,十二面编钟同时自鸣。
柳依依攀上钟架银链,腕间伤口渗出的血珠坠入暗河,竟将靛蓝药汁染成朱砂色。
慕容轩蟒袍翻卷如云,剑尖挑破钟槌缠着的密信——
"永昌七年冬"的批红与白骨银环纹路严丝合缝,正是盐税贪墨案的关键凭证。
更漏声穿透石壁时,两人跌进废弃的引水渠。
柳依依撕开袖口,慕容轩新添的刀伤泛着孔雀蓝——与编钟蚕丝剧毒同源。
"这道伤要刻进《山河志》么?"
她咬碎解毒丸渡入他口中,苦涩混着血腥气在唇齿纠缠。
"倒是比史官的丹砂还艳三分。"
暗渠突然漫入硫磺味,十二盏青铜灯顺流而下。
慕容轩揽她入怀,剑鞘猛击渠壁机关,整条水道突然翻转——
三百陇西铁骑的玄甲倒映在水面,为首者高举的"工部督造"令牌背面,莲花纹正与太后凤钗暗纹重合!
慕容轩突然扣住柳依依后颈,力道大得她吃痛仰头。
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比暗河更深。
"爱妃可知'玉石俱焚'?"
不等应答,他剑尖劈开水道闸门。
西域火油混着暗河席卷铁骑,柳依依腕间银链缠住他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