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不喜烟味,抬脚走到小方窗边透气。
耳中充斥着两人的闲聊声,还有骤然而至的雨声。
他盯着那株在雨中摇摆的杨树出神,不知怎么想起某个雨后的夜晚,在平安面馆外踩过一脚的水洼,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
最近这一场又一场阵雨,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烦了。
雨下了一上午才停。
午后天气转晴,刘勤出门绕着公园走了两圈。
之后,他寻个长椅擦净水珠坐下,不知不觉竟又睡着了。
朦胧中,他坠入黑暗深渊,摸索着踽踽独行。
四周是此起彼伏的啸叫,无数利爪在他身边挥舞,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刘勤知道自己陷入了梦魇,拼命挣扎想要醒过来。
他能闻到雨后的清香,能听到近处的人声,甚至能感受到紧握的长椅扶手冰凉中带着湿润。
但他醒不过来。
额间爬上一层又一层冷汗,整个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喂,醒醒,醒醒,哥们你咋了?”
“打120,快快……”
“是癫痫吗,谁会急救?”
周围人声嘈杂,有人在拍打他的脸,使劲掐他人中。
刘勤脑中嗡嗡作响,似有千万只铃铛同时摇晃,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高昂。
铃音渐渐密集,撕扯纠缠着汇聚到一起,倏地一静,接着便轰然炸开。
刘勤遽然睁眼,惨叫一声,没了呼吸。
围观群众乱作一团,一个短卷发年轻姑娘举着手机,拨开人群往外跑:“表姐你在哪呢,快点快点,那个人好像不行了。”
“我到了,看见你们了。”电话中的声音清澈冷静,在奔跑中依然语调沉稳。
年轻姑娘焦急的心立刻就沉静下来。
她望一眼正在急速跑来的表姐,挂断电话转身走向人群,却见骚动又起,哗然之声中冲出一道人影,飞一样向着公园西边出口跑去。
“怎么了?”她愕然回神,抓住前面一个中年女人问道。
“谁知道咯,突然就没气了,还以为死了呢。一下子又醒了,跳起来就跑,喊都喊不住。”中年女人翻翻白眼,嗤道,“谢谢都不说一声,真没礼貌。”
“呼吸停止,又清醒……”刚刚赶到的杨沐雪稳了稳呼吸,开口问道,“有人给他做心肺复苏?”
“没有,大家都不会。”年轻姑娘摇头,“而且那个人斜靠在长椅上,紧紧攥着扶手,没法让他躺下。”
杨沐雪点点头,沉默地听着人们七嘴八舌议论,之后跟匆匆到来的急救医护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表妹离开公园。
“表姐对不起啊,害你白跑一趟。”
“人没事就好,次次都白跑最好。”杨沐雪扶了扶眼镜,“其实,我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谢谢你了,筱筱。”
“嗯,什么?”沈筱愣愣地转头看她,“你不是在附近逛街吗?”
“我只说在附近,但不是逛街。”杨沐雪弯了弯嘴角,侧头看过来时目光染上同情,“相亲。”
“什么!”沈筱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眼,顿觉头顶电闪雷鸣,“完了完了,大姨一定会灭了我的……”
众所周知,让表姐嫁出去已经不是大姨的心结了。是夙愿啊夙愿。